醫生從機械鐵門里沖了出來,給那些斷臂的軍人包扎傷口,那些軍人極其精銳,一直強忍著疼痛到此刻,精神一旦放松,立刻就昏了過去。
一名掛著高級軍官領章、穿黑色軍服的人從機械門口走了進來,看到科克倫教授的時候他愣了一下,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軍禮。
“又出事故了么?”軍官低聲問。
“嗯,第二起了吧。”科克倫將銀質酒壺從口袋中掏出,喝了一口,低聲回答。
“完蛋啦!等下艾薇爾會一槍崩了我吧,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大不了以后就躲在實驗部不出去了。”科克倫看著散落在周圍的殘骸和破損的器械,猛灌了一口酒,他想。
甬道上方噴灑出細密的水霧,嗆人的消毒水味重新占領甬道;那群身穿白色長袍的人圍繞在尸體旁邊,他們從金屬箱子里拿出鋒利的剝皮刀、柳葉刀、劈開關節用的短斧還有不知用途的叉狀物,熟練地肢解著男孩,看他們的動作,不知道肢解了多少這樣的實驗體了。
緊貼男孩身體的金屬骨骼被拆了下來,隱約可見骨骼內部布滿了暗金色的細針,察覺有人在遠處看,解剖師們相互靠得更近了些,用身體擋住了現場。
“神經契合度達到了73%,如果撐下去,估計又會是下一個究極騎士。”有人低聲說。
“侵蝕得很厲害啊,最后想必是痛得不行了才逃跑的吧?”旁邊的人搖了搖頭。
“這下子又沒合適的實驗體了,進度方面又要被上面壓得喘不過氣來了。”有人輕聲地說,“不知道艾薇爾副總長聽見這個消息會怎樣?她之前可是和我們說不能再造成損失了。”
“怕什么?有科克倫總長在前面頂著呢。”旁邊略顯年輕的男人輕笑了下,顯得有些幸災樂禍。
聲音漸漸低落下去,最終只剩下模糊不可分辨的低語,解剖之后的碎片被鐵鏟鏟起倒入金屬容器,由一名解剖師捧了出去,不知道是挖個坑掩埋還是投入那座熔爐燒成灰燼。
所謂實驗體的命運大概就是這樣吧...
...
而此時此刻,艾薇爾正吃著冰淇淋,她選的是紅莓味的。
隔墻傳來隆隆的轟響,這間小屋似乎永遠都在顫抖,因為艾薇爾的閨房就在阿爾法機關的本部里。
不知多少貴公子渴望得到艾薇爾的住址,以一登閨房為幸,或者是以成堆的鮮花淹沒艾薇爾的臥室,卻沒人想到,艾薇爾一直都居住在這間地下機關里。
如果將這間閨房的照片傳出去,沒有人會相信這是那位荊棘女皇的房間,它簡陋的讓人驚訝,水泥地面,墻上滿是彎曲的銅管和鐵管,陳設屈指可數,一張黑色的鐵架床,一個白瓷的洗臉盆,巨大的工作臺上散布著圖紙和繪圖工具,角落里有個衣架,衣架上掛著色彩斑斕的旗袍,下面擺著亮紅色的過膝長靴,衣架旁是一面穿衣鏡。
很難想象艾薇爾就是在這種地方給自己描畫眉毛,涂抹紅唇,穿上那些斑斕的衣飾,走出去顛倒眾生的。
一盞幽藍色的燈位于高處,將這間屋子照得白中發藍,這盞燈應該是用來表示這間地下機關的運轉情況的,藍色表示正常,紅色表示不正常,藍燈變紅,艾薇爾就得立刻出門處理問題。
艾薇爾椅子住在阿爾法機關里,她是這間超級工廠的大腦,那些鐵路和軌道像是神經系統,那座巨大的熔爐就像是它的心臟,組合起來就是一個生命。
除了那些華麗的衣飾,這間小屋唯一的奢侈品就是一臺冰箱,一臺手工制造的冰箱,用拋光的黃銅做門和外殼,閃閃發亮,內置的制冷系統安裝的是足以帶動“熾鷹”的機械核心,以確保它能長時間運作并保持恒溫;冰箱里只有兩種東西,冰淇淋和鮮榨的果汁。
只是這臺奢侈的冰箱和這間單調乏味甚至陰寒的房間實在是太不搭了,就像是密林深處女巫的糖果屋。
“轟...”
厚實的鐵門被緩緩推開,男孩提著一籃水果走了進來,水果籃上還掛著“祝您幸福安康!”的標簽,額前的幾綹碎發零星的懸著幾滴水珠,顯然是剛剛冒雨過來的,女孩禁不住笑了,笑意寫在她的臉上,似綻放在冬日里的白蘭花,那畫面是詩人歌頌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