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天空,隨著繁星漸沒;天漸漸破曉,大地還是朦朧的,如同籠罩著銀灰色的輕紗;茫茫的天際開始彌漫著一條輕飄飄的白霧,白霧遠處,掛著的是一片淡淡的,桃紅色的云霞。
西科蘭鐘塔就那樣高高的聳立著,漂浮在鐘身旁的云霞被染成了桃紅色,似乎為它披上了一層雅致的云錦衣,像是在迎接著第一束光的到來。
四個朝向的陳舊鐘面上,金屬制的指針緩緩開始轉動,似乎在宣告著某一時刻的即將到來,鐘面上的金色花紋相互糾纏,盡顯古老與神秘。每個鐘面的底座都刻有古文字的題詞:“上帝啊,請保佑我們教皇陛下一世的安全。”
歷任教皇召開議會前,都要先讓西科蘭鐘塔報時,預示著議會即將召開;再由飼養員在鐘樓的天臺上將飼養好白鴿放飛,討個好兆頭。
議會期間,西科蘭鐘塔會響兩次,一次是開始,一次是結束。它是用人工發條,也只有在議會的那一天,指針才會轉動;每年的夏季與冬季,都會有專門人員來進行零件的修理,交換,鐘的調音等,以確保召開議會時可以順利舉行。
“天都要亮了,約森,你那邊修理的怎么樣了?”棕色頭發的男孩伸了伸懶腰,將手上的扳手放在架子上。
白色條紋T恤的男孩吊在空中,將一塊零件替換了下來,扭頭說道:“好了,阿內爾先生。”
“都跟你說了,不要叫我阿內爾先生。”棕色頭發的男孩用手扶住額頭,將吊在空中的男孩拉回來,啷啷著:“我也不必你大多少吧?約森,難道我很顯老嗎?”
約森解下身上的吊鉤,撓了撓頭:“那我應該喊你什么?阿內...額。”看著對面男孩的臉色開始變黑,約森趕忙閉上了嘴。
棕發男孩一把摟住約森的脖子,說道:“當然是叫我梅耶啦!我們都已經那么熟了,不是嗎?或者你可以叫我大哥!”
看著約森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梅耶捂著胸口,雙目緊閉,一臉痛苦的說道:“沒想到我們修了一晚上的鐘塔,你竟然還對我那么生分,太讓我心痛了,約森!”說完還悄悄的睜開右眼瞄了一眼約森。
“你也說了,才一個晚上,怎么可能就熟悉起來呀,還有你演的能不能認真點呀!”約森看著眼前努力逐漸趴在地上,表演自己現在很痛苦的棕發男孩,他想。
“沒有呀,梅耶,從昨天我調過來修理鐘塔,你就一直很照顧我,我很感激你的。”約森言不由衷的說道。
“嘿嘿。”棕發男孩噌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把勾住約森的脖子,拍了拍胸脯,笑道:“算你有良心,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大哥了,誰要是欺負你,報我名字。”
“嗯?占我便宜,要不是看你是教皇陛下的親信,我今天讓你走不出這座鐘塔。”約森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扳手,又抬頭看了看梅耶,他想。
能來修理西科蘭鐘塔和放飛白鴿的人,無一不是親近教皇的家族和教皇自己的親信,這關乎議會能否順利的舉行,不僅代表著教皇的臉面,同樣也代表著教皇對他們的信任。
梅耶透過彩色的玻璃窗看向外面,轉頭對著約森說道:“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可是我們現在不是應該要去檢查鴿子了嗎?梅耶。”約森放下了手中的扳手。
“到時候再檢查,沒事的,來得及。”梅耶扭頭看著還在猶豫的男孩,一把抓住男孩的手就往樓上跑:“快點,約森!過了時間可就看不到了。”
...
約森用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梅耶,你...帶我來天臺干嘛?”
“看呀,約森,要來了哦!”棕發男孩瞇著眼睛,笑著張開雙臂,像是在迎接什么。
桃紅色的云霞不再那么濃重,也不那么清淡;地平線上漸漸地裂開一條縫隙,越來越長,越來越寬,也越來越亮;幾道霞光射向天空,只見一彎金黃色的圓弧,沖破晨曦。
金黃色的光映在鐘塔上,映在張開雙臂的男孩的臉上,也映在正半蹲著喘著粗氣的男孩的眼睛里。
晨風吹起男孩額前的幾綹碎發,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這一刻,那么寧靜,那么美好。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