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帝國的中原帶，一座立于低草原上的孤獨小城，青龍城。

夏日炎炎，蟬鳴聲穿梭于大街小巷，日光照耀，照得城中大大小小的房間都是那邊明亮。

街道上的行人絡繹不絕，今天這間立于萬千房屋之間的水果店也是格外熱鬧。

“誒，小伙子，那紅果和蘋果有啥區別？”

一肥肥胖胖的老阿姨一邊盯著剛剛坐下歇歇的李霆，一邊又掂量著手中的兩個水果。

“嘶…，一個本土一個進口?！崩铞行┎荒蜔┑牧什莼貞?，見李霆如此消極，李佳文也只能無賴的頂上。

“哦，白嬸嬸，這紅果是精靈國土上吸收了靈氣的仙果，像您這種美若天仙的女人就需要它來裝飾你的美麗?！?

李佳文天真的同音讓人根本無法抵抗，白嬸嬸那婆娑的臉上也擠出了一道微笑，看起來不是很慈祥，甚至還有些嚇人，不過瞇成一條縫的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經管知道是客套話，但誰不愿意聽呢？

“誒，小文文說話就是好聽，那行，這，來三斤紅果。”

“好嘞，瞳哥！算算。”

就在店面的一旁，身形畏縮，表情癡呆的李瞳坐在輪椅之上，雖然看起來依舊如同廢人，但手指已經可以正常活動，甚至連腦子都已經可以正常工作。

李瞳應聲微微點頭，雖然他失去了眼睛，但耳朵卻變得格外清晰，這是值得慶幸的事，畢竟李霆還和李佳文討論過要不要把李瞳送走，看來現在不需要了。

李瞳的雙腿上綁著一個灰蒙蒙的算盤，這是富裕送給李瞳健康回復的禮物，也是對于死而復生的感慨。

只見李瞳單身敲擊算盤，沒過兩秒便得出結果，他右手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

“哦，一共6開，白嬸嬸。”李佳文有吊稱稱好三斤紅果，小心翼翼的遞個白嬸嬸。

“誒，好?！?

白嬸嬸也應聲從灰黑臟麻的衣兜中掏出六個石子一樣的東西，簡單清點過后便交給了7歲的李佳文。

李佳文接過后也是微微一笑。

這種石子是國際上都流通的貨幣，是從大石塊里提煉出的精華，因為提煉時需要連續鍛造爐，并用沾有豬血的屠刀分離而得名『開首刀』，民間一般稱之為『開』。

面值由小到大的貨幣分為『開首刀，寸首刀，離刀，亮石和玻璃石』，都是類似于石頭的片狀物，當然也有用紙作為媒介的『假票』。

一千開等于一寸，一千寸等于一離，一百離就等于一亮，而玻璃石一般也不會作為交易貨幣，而是裝飾品，一玻璃石一般等于20離，相對地假票只是單位為開的數字貨幣。

不過一般平民一年累死也就能拿到一寸，對于普通農民家庭來說，光是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要800開，如果兒子要娶媳婦的話就還得另當別論了。

不過白嬸嬸是留有一絲貴族血脈的旁系親屬，對于開這個面值的貨幣還是有零錢剩余的。

看著白嬸嬸離開，李佳文對著手上的六開笑了笑后，就小心翼翼的將其放進老李的收納袋里。

經管老李家也算是半個商人，但賺得都只是差價，還沒有到對錢不在乎的地步。

因為兄妹二人都沒讀過書，李佳文也有七年沒接觸數學了，加上本身就因為是小孩的影響，除了記憶力好點外，總不能是自學成才吧。

況且城里大部分難民以及居民都是和李霆差不多的學術水平，除了會寫名字外也就知道個一二三四，甚至還不能計算。

沒有學習的途徑，對于普通人來說，李霆都可以算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畢竟與不是每個人都沒餓過肚子。

李佳文也沒有太多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吃的東西差不多還可能覺得自己是人上人呢。

老李為兄妹二人創造了一個絕佳的環境，但是不善于交流的他卻給二人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心理壓力。

對于李佳文年僅7歲就如此成熟懂事這事也是讓老李哭笑不得，絕對是因為缺失了自己的教育和陪伴。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已經20的李霆做事舉止卻像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如今又有一個來路不明的李瞳，能減輕一份壓力也是極好，何況看起來傻傻的李瞳還能幫自己算賬。

李瞳和李佳文看起來十分融洽，形影不離的讓李霆也不由的嫉妒，畢竟在小時候李佳文可是都不讓李霆抱。

從內屋來到客廳，老李的眼神中充滿了欣慰，看著煩躁的李霆也會低頭思考，看著怕生的李佳文也會開始與人融洽。

似乎并不是因為李瞳而改變，但也是從他到來開始。

看著李瞳由瀕臨死亡到死而復生，再到現在擁有自己的能力，可能以后還能回歸正常，畢竟連自己深信不疑的富裕這次都是猶猶豫豫，下不了結論。

李瞳雖然表情呆滯，四肢僵硬，但看起來還是一個清秀的小伙子，臉上的淚痕和疤痕也消失不見，可能是已經和過去告別。

城里的人也挺接受李瞳怎么個清秀的小伙子，但都不免為其嘆息，可能自己也算是行善積德吧。

這幾日富裕的醫館也沒有開門，城里也沒有什么大事發生，一切都是那么平靜，但今天許許多多年輕人要走上自己的舞臺來。

煩躁不安的李霆此刻眼神間也是也是猶猶豫豫，沒想到真的到這一天自己會如此懦弱與廢物。

“佳文，把店關了吧，你帶李瞳出去轉轉，我有些話要對你哥講?！?

聲音也是十分沙啞，畢竟年齡已經快五十了，臉上的皺紋也是一條條排起，像是個8，90歲的老頭子。

一身灰白的麻衣穿了一輩子也沒換過，兄妹二人卻可以穿的光鮮亮麗，不至于穿單薄的布衣。

李佳文心領神會，拉過一排排木板，關上店面的竹簾，轉身小心翼翼的推著李瞳離開。

瞬間房間內昏暗了不少，如果不是夏日的陽光，可能還會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好在此刻房間中的父子倆都可以清晰看見對方昏暗又透亮的眼神。

李霆扣十的手指擺動，坐在凳子上低頭沉思，閉上眼，李霆搶先一步問道。

“我該怎么辦？”

清晰明了的問題，老李卻沒有正面回答。

“李霆啊，我一直不同意你參軍，就是因為我覺得沒有找到自己的路，自己的心，如果沒有心，在戰場上就是炮灰。”

李霆眼神抽動，的確他參軍的目的也只是想知道為什么老李在得知母親垂危的時候沒有回來，到底是什么吸引了父親能超過母親。

“現在你疑惑了，我當初也一樣，但是選擇就在面前，你不得不選?！崩侠羁吭趬叄凵褚矟u漸低了下來?！叭绻贿x，就只能后悔，選了之后，至少還有謾罵自己的理由?！?

抬起頭又看向天花板，無論是那里都是一樣混黑。

“就算我不同意，也攔不住脫韁的野馬，那還不如給他修好馬蹄，讓他完完整整的離開?！?

李霆的眼神閃躲，不知如何是好。

“那我該怎么辦？”

“想想自己的心在哪里，遇到選擇與困難，想想心在哪里，就無怨無悔?！?

簡單而又低沉的聲音似乎富有沉重的記憶，那似乎是一種傳承和一種無賴。

對老李來說交流就是最大的困難，面對即將遠去的兒子他也只能如此奉告。

昏暗的房間突然被光亮所充滿，熒光下的灰塵似乎都是那么閃亮。

“李霆，該走了?！?

森由溫柔響亮的聲音傳來，李霆無意識的看去，似乎看見了光。

“去吧，時間差不多了。”

一股堅定從眼神中泵發，看著溫柔的森由，李霆找到了『心』，簡單說了些對老李表示感謝以及孝敬的話，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目送著二人離開，老李此刻也只能淡淡一句?！耙宦纷吆??！?

回過頭，遁入黑暗的房間，看著桌面上還未開封的酒瓶，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買酒。

小酌一口，似乎口腔中充滿了酒香，眼神中充滿了光。

“父親，我也只能，把你告訴我的心傳達給迷茫的孩子了，就像當時…，你告訴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