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恍惚,仿佛一切都如泡沫般浮現又散去,一個個熟悉的身影如同積木般拼接,又如同朽木般凋零,最后只是化作燒盡的塵埃消失在空氣之中。
就仿佛是夢一般,感覺全身都是那么輕便,感覺大腦是那么空冥。
睜開眼是如同落日般的世界,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影子,感覺好像天黑了一般。
閉上眼是同心靈歸屬的空間,一切都不存在,如同是光影中極少的影子般,左一個,右一個,像是一個個充滿生命的小人。
它們一個個都沒有色彩,感覺只是單純的看著就會墮入深淵。看看自己,僅剩的色彩也是那么暗淡無光,就仿佛是在緩緩淡化一般。
閉眼睜眼皆是地獄,少女迷茫中選擇了真實。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但似乎也不是很陌生,好像都在那里見到過。
每一次微弱而又輕浮的呼吸都是那么困難,感覺就好像胸口有一塊大石一般。
呼吸機上白色的水珠突然出現,迅速占領了眼前的一切后又默默消失,待下一次又出現,又消失。
周圍一片安靜,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心跳的聲音。那聲音是那么低沉,又是那么富有韻力。
每一次跳動都代表了它的不屈與頑強,經管每跳動一次都是那么痛苦也要堅持,那都是為了活下來的愿望,和欲望。
感覺身體酥酥麻麻地,就好像在坐著什么劇烈的運動,一起,一伏,一起,一伏,心跳的聲音也越來越堅定。
每一次呼吸除了心跳外還能聽見些許自己呼出的空氣拍打在呼吸機上的聲音。
似乎沒有力氣睜開眼睛,但也不愿意閉上眼。似乎在縫隙中透出一絲光芒,它接受著外面的一切。
一個密閉的房間,幾個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幾個看起來很溫柔的護士,仿佛還能在大門處看見,手術室,幾個字。
身體沒有一絲力氣,就像是睡著了之后的鬼壓床般,明明還有意識但身體就像是到了叛逆期一樣不受控制。
突然身體一顫,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刺激著有些怠工的心臟,它猛地跳動,聲音越來越明顯,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只看見那幾個護士的眼神中透出一絲興奮,但沒有過多反應,而醫生則是一臉嚴肅,他們共同看向一旁。
心電圖上的電波漸漸的由一條川流不息的河流來到了一片此起彼伏的山脈。
真是形象啊,只有活著才能看見高峰,才能體驗不能想象的高度,死后就像是落入水中般不知所措,且沒有意義。
再也沒有力氣去抵抗那無盡的昏睡感,眼前漸漸昏花,黑暗吞噬了能看見的一切。
如同是一場曼妙的旅行,少女來到了不能想象的地方,藍色的天空,綠色的大地,如同不存在般透明的河水。
再次睜開眼時,一切都只不過是過眼云霄罷了。
世界是那么安靜,就仿佛自己不屬于這里一樣,感覺明明自己就在這里,卻有一條無形的壁壘阻礙了一切。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少女的腦子還有些迷糊,不知為何總感覺天空有些昏暗,視野中有一圈黑幕樣的邊框,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坐在病床上修養的少女不知該如何是好,仿佛那場大火吞噬了她的一切。
現在她還能慶幸,這里就是需要她為一的伊甸園,最后的。
不知道為什么她會怎么冷靜,可能是內心中還有一絲期望,一絲她自己都不相信的愿望。
最后的最后,少女還是出了院。
她知道了她不愿意知道的一切,也失去了她不愿意失去的一切。
坐在輪椅上,少女的思考漸漸呆滯。
那起事故是因為煤氣罐的質量問題導致了閥門自動跳臺,一直微弱的透露著煤氣,最后被燈泡的火花點燃并爆炸。
從六樓上落下,是因為肥碩的父親自己才得以幸存,但依舊摔斷了一條腿。
現在自己的左腿已經截肢,在父母留下的保險和政府的幫助下還是勉強換了假肢,經管自己十分不原因但還是聽從了醫生的意識。
因為在煤氣被點燃的瞬間自己的雙耳就因為爆裂的轟鳴而失聰,所以現在眼前的一切就真的是無聲的話劇了。
作為一個學生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就算有政府喝社會的幫助她可能也可以作為一個學生繼續學習,但是以后她該怎么辦。
該怎么辦?無盡的疑惑填滿內心,失去了發現少女連自己該疑惑的內容都不知所措。
現在父母離世,可能回到老家跟著爺爺奶奶之類的親戚是最優的選擇,但那也是她最不愿意面對的,現在的自己就是廢人一個,只能給她們帶來麻煩。
一旁站著的算是自己的二叔,他作為監護人為自己辦理了出院手續。
他看起來很嚴肅,總是板著個臉,記得父親好像還欠著他幾萬塊錢。
也知道現在不方便回去,就暫時租了一間小房子,待我先回復一些,雖然我也你知道以后會怎么樣,但依舊無路可走了。
安安靜靜的車輛陸陸續續,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綠燈,二叔左右望去,一腳踩滅煙頭后便推著輪椅緩緩走過馬路。
出租屋很小但也足夠,客廳里大大小小的箱子里擺放著從火災中幸存的一些還可以用的東西。
有一些瓶瓶罐罐之類的但已經對自己不重要了,照片什么的不可能留下,手機也報廢了,云端資料少之又少,少女仿佛失去了以前的自己,沒有如何象征能得意保留。
雖然已經過去了3個月,但每每回想之時,淚水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夜晚吃完醫院要求的養生餐后,少女本來準備睡覺,但突然看見客廳中的二叔。
他看起來十分憤怒,眼神中盡是憤懣與無賴,他猛地拍打著桌子,雖然她聽不見一絲聲音但依舊感覺到了那怒吼的威嚴。
還像和電話的另一頭說著什么,看嘴型似乎是,『放棄,孤兒院,死』之類的。
雖然不知道是在和誰打電話,但應該就是奶奶了吧,對啊,自己一拖油瓶憑什么耽擱人家,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看見自己這樣多不好啊。
思考到這里,本就暗淡的目光更是暗淡了些許。
轉身想要忘卻看見的一切,仿佛有什么一閃一閃的東西吸引著少女的注意。
回頭看去,那是干凈的窗玻璃映襯在月夜下的月光。
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看見了唯一的燈塔般,少女心不顧自己從輪椅上落下也呆滯的爬過去。
感覺那雙有些暗淡的眼中都有一絲光明亮起,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塊透明的窗玻璃。
透明的玻璃似乎能夠反射一些光芒,玻璃中映襯著房間中的一切。
少女探過頭去,得到卻只是一個害人的景象。
兩道淚痕劃過臉頰,皮膚青一塊紫一塊,有些地方甚至還有些血肉模糊,仔細看甚至還可以看見像是煤炭般的斑點。
那看起來就不是臉,就好像是在火中炙烤后的木炭。少女的眼神沒有因為這駭人的面貌所震驚,這就是現在的她。
大火奪取了她的一切,包括那張普通的臉,現在看起來似乎逗不需要化妝就可以去鬼屋上班了。
不只是這些,此刻少女的頭上光禿禿的,似乎什么也沒有,皮膚褐色泛紅,光禿禿的頭頂似乎也不能夠當燈泡使用。
知道是個人現在都會嫌棄自己,那自己還不如識趣一點。
想到這些少女右不由的看向客廳,沒有人,看來是已經離開了。
那自己也該離開了,雖然沒有戶口,沒有身份證,沒有監護人,什么都沒有在城市中生活就宛若癡人說夢,但現在依舊無路可走。
穿上大棉衣,帶上墨鏡口罩,嘗試著從輪椅上站起,雖然有些踉蹌,但依舊夠了,似乎她也知道了自己最后的歸屬。
隔著墨鏡口罩,她似乎在笑,但就算看見那也十分嚇人。
打開門,看著那一箱箱回憶,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