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李佳文有些疑惑，看著那人高高抬起的手指，下意識的向外看去。

“呃…啊…”

睜開雙眼，一片灰蒙蒙的，看不見一絲光亮，仿佛一切的不存在。

那感覺就好像是掙一只眼閉一只眼時，閉上的那只眼所看見的東西。

“李叔，我來幫你吧。”

“誒，你看人家由由多懂事，你看你。”

“哎，這不是。”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屋外的聲音再次傳來，李佳文此刻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緩緩放下了還帶有余溫的藥勺。

“呵！”

身體本能的抽搐，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壓在身上，無論如何掙扎也無法移動分毫。

好痛，渾身上下的神經(jīng)都在顫抖，無盡的信號刺激著大腦，好像直接喊出來，但沒有一絲力氣。

喉嚨沙啞，仿佛有血液在里面翻涌，像是隨時都可能爆發(fā)的火山。

麻藥的感覺緩緩過去，肌肉記憶開始連接，仿佛一切都如同那一刻。

無盡的痛苦仿佛要把他拖進地獄。如同惡魔般的低語在耳邊回響，那似乎是來自大腦最深沉的呼喚。

『你在掙扎什么？』

“呵！哈…，…啊…”

不斷的抽搐，全是被包的嚴實，唯一露出那已經(jīng)破相的面貌此刻也表情扭曲。

年僅7歲的女孩此刻有些恐懼，對于思想開發(fā)時期的她，已經(jīng)不能理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哪里不舒服嗎？還是怎么了？嘶…，你別怕，你，我去叫爸爸，你別怕…”

剛發(fā)現(xiàn)木碗轉(zhuǎn)身準備開門，一個黑影緩緩來到門前。

“放里面就行了嗎？這兒？”

此刻，森由推開開了門，陽光隨之照進，宛若久違的天使帶來了光芒和溫暖。

森由看著李佳文笑了笑，探頭想內(nèi)望去。仿佛一切都靜止，森由注意到了男孩的目光。

那如同將死之人的雙眼，仿佛是徘徊與地獄邊緣的惡魂。

森由被嚇了一跳，但直接表現(xiàn)出來又有些不禮貌，森由忍了忍，沒有怎么注意便把目光轉(zhuǎn)向一旁。

李佳文呆了呆，突然想起了自己要干什么，急匆匆的跑出屋子。

『你是已經(jīng)快死的人。』

疼痛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股無力感充斥全身，緩緩地，似乎沒有力氣抬起那手指。

那雙眼睛仿佛是讓一位粗心的畫師給忘記點了上高光。已經(jīng)不能說是暗淡，就好像黑洞一般找不透一絲光芒。

緩緩閉上眼，一股嗡鳴聲仿佛阻斷了一切。

森由有些疑惑的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坐在輪椅上的人，不知為何就是感覺他很奇怪。

老李此刻跑進屋內(nèi)，嘴里什么還念叨著什么。

“醒了？不是，這不是沒嗎？”

老李一臉慶幸的表情又化做沮喪，現(xiàn)在那人的狀況似乎看起來沒什么變化。

后來的李佳文也是一臉疑惑。“剛才…，他，由哥哥看見了吧，醒了的。”

“啊？哦，應(yīng)該是吧，這樣子，可能是…抽了一下…吧？”

屋外的李霆一臉不屑的透過門縫觀察著里面，瞪大的眼珠子似乎充滿了不理解，但在眼角處似乎還存在著一絲遺憾，只不過很快便被異樣的情感所掩蓋。

“爸！蘋果和紅果怎么分！？”

李霆故意壓高了些聲調(diào)，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滿，顯然他想要支開老李。

李佳文一臉茫然的看了看李霆，又回頭看著老李。

老李思考片刻，咧了咧嘴還是吩咐李佳文繼續(xù)喂藥，自己則是推門出去。

森由沒有管那么多，只是幫忙搬著水果。

“你一天天，怎么事兒怎么多，你還沒你妹妹有用，這20年白活了。”

老李一邊數(shù)落李霆一邊拿起了一個蘋果和一個紅果。

“你看，這個是紅果，這個是蘋果……”

李霆十分敷衍的點點頭，完全沒有仔細聽。

“嘶…，這是啥？”

老李十分隨意的挑了個色澤靚麗，氣味香甜的果子。

李霆簡單瞟了一眼便想都沒想的答到。

“紅果。”

顯而易見，老李氣憤的一巴掌拍在李霆背上。

“紅你個頭！看清楚，越紅越甜就越是蘋果，越看起來不好就越是紅果。”

李霆疑惑的看著老李問到。

“不是，那還貴一倍？”

“外國進口的，當然貴。”

李霆一臉郁悶，這是個什么理。

“對了，爸……”

“雖然洋果子好不了，但我們不跟錢過不去。”

老李打斷了李霆，語重心長的說道，沒有理財李霆的神情。

“爸…，我……”

“嗯安安心心的，吃飽飯，嗯！夠了，別管，那么多。”

老李奮力扛起一箱滿滿當當?shù)募t果，踉踉蹌蹌的有些喘不上氣。

李霆有些低沉，緩緩走到一箱水果面前，看著他們一個個排列整齊，仿佛想起了過去。

李霆知道老李在一次次打斷他，也知道連城都沒出過的他沒有勇氣再說出來，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爸，我想?yún)④姟！?

聲音低沉而又平穩(wěn)，就如同看著稿紙念出來似的，很顯然李霆在心里已經(jīng)相信過很多次了。

老李呆了一呆，他也沒想到這次李霆會怎么認真，叫平時就已經(jīng)溜了。

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肩上的的箱子搖了搖，如果不是才出來的森由幫忙扶著就險些翻過來。

李霆此刻動都不敢動，有些害怕的小眼神看著老李。

老李顫了顫，在森由的幫扶下緩緩放下那箱水果，森由有些茫然的看著二人，想了想，他還是搬起了那些水果走向屋內(nèi)。

老李那有些臃腫的臉龐上皺紋不是很多，粗糙的皮膚也不是很黝黑，但他那雙小小的眼睛似乎充滿許許多多的意思。

沒有過多的話語，老李的眼神中沒有責(zé)罰，更多的是懊悔，對自己的懊悔。

“你在賭氣？”

老李以略帶鄙夷的語氣的問到。

“不是，我想不明白。”

李霆十分簡單的回到。

“怪我當初沒回來？”

“你還知道！？”

李霆突然一怒，仿佛眼神要吃了老李。

“我…，不后悔，她自己的選擇，我尊重。”

“我不信！如果你當時在，說不定媽媽就挺過去了，如果不是……”

李霆被悔恨充滿頭腦，一絲語塞，眼睛紅紅的，眼角仿佛有一絲淚光閃爍。

“別鬧脾氣了，都20了。”

老李看似輕描淡寫的回到，但其實他內(nèi)心的那一份心酸誰又能理解呢，如果他選擇了這邊，那誰又能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

“你！……”

“好了，就這樣吧，快下貨，還得喂馬呢。”

李霆重重的拍打在甲板上，用力抹去淚水，一咬牙轉(zhuǎn)身頭也沒回的跑開。

老李望去，只能無力的嘆息，似乎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森由此時推開門出來，看著漸漸消失的視線中的李霆，他似乎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森由緩緩走到老李身邊。

“李叔叔，我去找他談?wù)劊皇窃谫€氣罷了。”

老李沒有說話，只是給與了一個感謝的眼神。

森由簡單笑了笑，似乎在小的時候，某個誰也是那般意氣用事。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老李勞累了一天緩緩?fù)崎_門。

李佳文陪在那人身邊，似乎睡著了。老李小心翼翼的將李佳文抱上床，蓋好被子。

嘆了口氣看向一旁，空曠的床鋪，看來李霆還沒有回來。

又轉(zhuǎn)頭看見輪椅上那人，富裕說過不能有晃動，還是被搬來搬去。

點燃了酒精燈放在他旁邊，取了一床不薄不厚的被子尤其小心的為他蓋上，生怕傷到那里。

做完一切，老李只是喝了口水便感覺到一陣困意。

剛剛閉上眼，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起身到客廳打開大門，剛剛轉(zhuǎn)身又覺得不妥。

關(guān)上門，只是打開窗。

走過客廳，看見酒精燈旁的那人，似乎頭腦一清，突然想到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不過也不可能回復(fù)意識了得取了名字才行。

“嘶…，就叫瞳吧，李瞳。”

火苗飄了飄，看來在吹風(fēng)。

老李猶豫片刻，還是關(guān)上了窗戶，又回到門邊，輕輕打開木鎖。

“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