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啊，這娃你哪兒弄來的？這……”

“咋滴，還有救嗎？”

“不是，這誰家娃？這傷的，氣息混亂，內(nèi)臟爆裂……”

“能不能救，別磨磨唧唧的，人快不行了！”

“不是，這誰家的啊？那出事兒誰負(fù)責(zé)？”

“你管那么多！嘶……，我負(fù)責(zé)，你快救人啊，醫(yī)德呢？”

“不是…，哎～，小蟆，拿紗布，麻草！”

富裕向柜臺喊去，只見一個潔白的女孩跳下凳子，翻出紗布，和柜子里的麻草。

老李喘息著，有些迷茫的退回了兩步。

“你出去……”

“啊？哦。”

老李隨手關(guān)上門，離開了房間。

富裕摸著那孩子的脈搏，閉著眼去感覺。仿佛感到一絲奇怪，感覺好像那氣息十分虛弱，但好像又十分堅定。

時高時低，十分混亂，就好像兩個孩子在打架。

睜開眼，富裕那如同死魚的雙眼似乎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那是從未感覺到的東西。

“來了…”

小蟆推開門，還抱著一些草藥。

“好…，先排除雜物，失血還不是很多，鉗子……”

還未開始，額頭間便已經(jīng)有了一絲汗珠。

小蟆呆了呆，什么傷者她都見過，但從未見過富裕老爺子怎么緊張，似乎不只是緊張，還有一絲畏懼。

接過鐵鉗，富裕那粗糙的手臂顫了顫。

時間一直到了下午，太陽已經(jīng)漸漸泛黃，醫(yī)館里歇涼的老頭已經(jīng)走的差不多，老李依舊焦急的等待著。

老李扶著桌角靠著椅子上，低著頭不知在看什么，似乎在害怕著什么，但又并不是害怕那孩子救不活。

“人各有命吧……”

李霆帶著一臉茫然的李佳文來到醫(yī)館，李佳文還下意識的被踢壞的門嚇了一跳。

不知為何，李霆此刻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有一絲責(zé)罰的意識。

“不用管的吧，爸…”

李霆此刻已經(jīng)緩過神來，雖然真的被嚇了一跳，但他也是見過死人的。

李佳文拖了拖李霆的衣角，似乎眼神中充滿一絲擔(dān)憂。

“嗯……”

“那你就等了一天！”

李霆突然甩開李佳文跑到老李面前，提起他的衣領(lǐng)，用著彷徨的眼神瞪著他。

“一天沒開張，餓不死。”

“你覺得我在意這個，連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你都愿意救，救是放棄了媽媽！？”

“哥……”

“李霆！我不需要再解釋，我尊重她，這是她的選擇。”

“你！”

氣氛焦作之時救護(hù)室的門突然打開，滿頭大汗的富裕緩緩走出。

“要打，出去打，對了把修門的錢報銷下。”

李霆見狀也沒有在鬧脾氣，憋了口氣看向一旁。

李佳文此刻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世紀(jì)，小小的眼睛充滿了疑惑。

“富爺，好了…”

小蟆探出頭來。

“嗯。”

“小蟆！嘿嘿。”李佳文的眼睛都亮了，她甩掉疑惑，跑到小蟆身邊一把抱住。

“怎么樣？”

“得了，活了，不過…不行…”富裕邊說邊搖搖頭。

“什么意思？”

老李疑惑的問到，李霆此刻也轉(zhuǎn)過頭來。

“雙目被炙烤失明，聲帶被擠壓至破裂，小腿因失血導(dǎo)致神經(jīng)萎縮，斷了兩根肋骨，腎臟，肝臟都壞了，還有皮膚先熱又冷，已經(jīng)不行了……。”

雖然他們都聽不懂，但還是很震驚。

“等等……”

“嗯…，通俗講，他廢了。”

“啊？”

老李緩了緩，似乎明白了什么。李霆這是一臉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最多活倆月，調(diào)養(yǎng)的好仨月，嘶呼～，我勸你不要救，現(xiàn)在你負(fù)責(zé)吧。”

富裕邊說邊點燃了根煙，隨便還扔了根給老李。

“是是，我負(fù)責(zé)，嘶呼～”

“而且啊，現(xiàn)在這娃是生不如死啊，天不早了，那就先放我這調(diào)養(yǎng)。”

“行，走，回家。”

“不是……，這，嘶，哎呀，就怎么多了個廢人，走了，佳文。”

“哦！，拜拜，小蟆，下次來找你玩。”

……

幾日后。

那孩子被抱得像木乃伊似的放在輪椅上，無力像個木偶一樣，讓人看不出是死是活。

“這是藥，一天兩次，飯后，煎了喝水。”

“謝了，這孩子也可憐，活下來就好吧。”

“反正不管我事，我找老姚，他那傷得換藥了，你看見他擱哪兒呢？”

老李吩咐李佳文把那孩子推回屋里，回頭有些不確定的說到。

“哦，著點兒，他…，他應(yīng)該擱城門口吧，那邊人比較多。”

“哦…，誒話說他還在找他家那娃？”

“我咋知道，這也不好問啊。”

“哦，行，走了，喲，這果子不錯。”

富裕轉(zhuǎn)身離開還順走了一個紅果。

“誒！你……哎～”

老嘆了口氣，翻開營業(yè)的牌子，轉(zhuǎn)身拉開竹簾。

“佳文，諾，把藥煎給這哥哥喝了，小心點別燙著了啊。”

“哦，好。”

李佳文接過藥看了看，本來看見這如同廢人的人就有點同情心泛濫，正愁不知道該怎么辦呢。

“霆！來擺貨，把紅果擺開，嘶……，霆！？，李霆？！，這孩子……”

在萬物凋零的季節(jié)，那顆悠久的老樹也抵擋不住時光的煩勞，樹下躺著那熟悉的人。

遠(yuǎn)處傳來李霆的呼喚聲，那清秀的少年緩緩起身。

“由哥！你在那兒啊。”

“哦，小霆啊。”

少年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的目光，仿佛有一個無數(shù)的花瓣在里面漂泊，他是名為森由的少年。

森由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些偏長的頭發(fā)讓人有些發(fā)不出男女，那黝黑的皮膚變得有些發(fā)白。

高挑修長的身材，深邃如河面的雙眼，仿佛就是高配版的李霆，或者說是李霆在無意識的模仿森由。

李霆跑到森由身邊停下。

“誒，由哥，你要參軍嗎？”

“啊？不知道，如果軍餉不錯吧，就去吧，畢竟沒讀過書，那你呢？”

“我要，我一定要。”

“為什么？跟你爸開店啊，應(yīng)該過得挺不錯的，還不用擔(dān)心什么時候就死了。”

“不，我要參軍，我要當(dāng)英雄，我要成為改變世界，不，改變?nèi)祟惖挠⑿邸！?

“哦？怎么突然說些傻話啊，生病了？”

“不是，你原來不也是這么說的嗎？為什么變了呢？”

說到這里，森由的眼神淡了淡，似乎那個李霆還是個孩子，但自己已經(jīng)不一樣了。

“啊，變了啊…，因為，某些人吧……，那你想說什么呢？”

這時李霆的眼睛亮了亮。

“參軍，我們一起，姚叔叔一定會同意的，我爸就是擔(dān)心我才不同意的，你跟我一起去。”

“不好吧，而且我也沒有那個想法了。”

“森哥！男子漢怎么能不參軍，算我求你了，過幾個月就來征兵了，好不好，一起去。”

森由剛想說什么推脫，但看著李霆那純潔的眼神似乎想起了誰。

“那，行吧。”

“那跟我一起去求我爸？”

“走吧，看你一天天的，這參軍可不是做游戲。”

“我早做好準(zhǔn)備了，走走走。”

水果店內(nèi)，李佳文小心翼翼的把熬好的藥倒進(jìn)木碗中。

“呼～呼～，來……”

剛剛把那藥勺子放到他嘴邊，那本應(yīng)是植物人，卻突然顫了顫。

“啊？燙著了？呼～呼～”

此時屋外穿出聲響。

“爸，我回來了。”

“你還知道回來，喲，由由，你爸?jǐn)R哪兒呢，老富找他呢。”

“哦，他，可能在城門口吧。”

突然，無力的那人緩緩睜開了眼，手指仿佛在顫抖。

呵…咳，哈阿～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