聾爺爺的對面坐著一個舉止端莊的骷髏,它斜眉跳鄂,眼神中的火焰飄忽不定,仿佛是在笑。
周圍站著兩排莊嚴的紅衣骷髏,它們緊緊握著手中的鐮刀,眼神堅定單純。
“喲喲喲~空著怎么行,來,上好的夢斯拉,好好品嘗吧…,以后就沒這個福氣了。”
那骷髏說著從腰間掏出一個包裹著煙草的煙袋,隨意用魔法點燃后緩緩放進了聾爺爺的煙斗中。
“嘶呼~好煙啊…”
“哈哈哈!那是,在下本·哈默,是這片歸屬區的執行管理員,您可以叫我本。”
“聾啞…,算是鎮長吧…”
“哈哈,聾先生還真是冷淡啊~”
“本長官…,我知道你只是在找我打發時間…,希望在下不會臟了您的耳朵……
“哦不好意思意思,忘了您沒有耳朵。”
本·哈默拍了拍手,藏在長長黑袍下的另一只手竟意外的擁有血肉。
“哦,我還真是失禮啊。”
本·哈默看著聾啞,仿佛呢喃著什么。
突然間,些許的猩紅的血肉緩緩從脖頸出出現并順著骨骼蔓延,那血肉鏈接在一起形成肌肉包裹在骨骼上,隨后是脂肪,是皮膚,像是一層層油漆包裹在骨骼上,血肉模糊擁擠,最后形成了一個柔嫩的面龐,那是個女生。
蓬勃的秀發如勁道的面條般沸騰,在空中舞動,黑袍下的幾個部位也相繼凸起。
本·哈默變成了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
聾啞深深吸了口手中的草煙來掩蓋心中的驚訝,作為人類的他是人生第一次看見如此場景。
“本先生,不,應該本小姐,我還以為是個爺們呢…”
本·哈默緩緩開口,聲音沒有之前的陰險低沉,更多了一分感性與嫵媚。
“哼哼…,房間的隔音真好,都聽不見外面在干什么,話說今天挺熱的,不是嗎?”
說罷,本·哈默隨手打了個響指。
聾啞突然一顫,那無所謂的目光似乎有些動搖,他扔下煙斗猛地坐了起來向本·哈默沖來,但被兩個骷髏按在地上無法動彈。
“啊…,你看見了嗎?”
聾啞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到都能把牙齒咬碎,眼角中的血絲仿佛膨脹。
他仿佛看見外面發生的一切,仿佛身臨其境,就好像受害者一般。是魔法,人類無法理解也無法感知的魔法。
“那閑話也沒必要多說了——
“他在哪兒?”
聾啞忍了忍沉重的心情,心情平靜語氣平淡的回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嘴硬可不好啊,護送『青丁』的五位將士被殺害,這劉瓊境內有人可能做的這種事嗎?——
“除了你們人類的圣者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本·哈默有些惱火,但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擺了擺手示意那兩個骷髏放開聾啞。
“老先生,我尊敬您是我的長輩,但你怎么敷衍我可不好吧…”
本·哈默緩緩起身又蹲下,聾啞因為年紀過大還趴在地上喘氣,忍了忍并沒有回應。
“那就得罪了…”
本提起聾啞的衣領,用深邃的眼神看著他,二人目光對視,仿佛有什么一閃而過,聾啞的意識逐漸模糊。
記憶如電影院大屏幕上放映的幻燈片般一段段閃過。
仿佛人生都重走了一遍,聾啞看見了他的母親,他的父親,哥哥和妹妹,看見了生死與共的兄弟,指導人生價值的導師。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當場甜蜜的時光,一切都在眼前,不用回味也不用去擔心時光的殘忍。
作為一個男人參了軍,在沙場上奮斗了自己的青春,還完成了自己夢想——見到最強的人類王宓。
在部隊上遇到人生中的那個她,結婚生子,誕下一龍一鳳,看著他們慢慢長大自己卻慢慢衰老。
抱個孫女還被尿了一身,擔憂女兒嫁不出去,比她讀書最后鬧得她離家出走。
一切都被戰火打破,孫女死在戰火中,自己也永遠的困在這里。
曾經也如籠中鳥般放蕩不羈,但在被時光侵蝕過后也慢慢開始像是名為『靜』的樂趣。
直到看見了從外面來的男孩,他被夢竹從河中救起,看起來與這里的人不同,他的眼中有光。
在看見他手中的那把繡劍時,仿佛內心深處的什么被引動。
在沙場之上看見圣者王宓召喚圣劍時的血環和此刻眼前男孩猩紅的光環。
一股使命感從內心爆發,那是名為軍人的使命,他必須做什么。
他不能留在這里,我們都能死,他不可以。
男孩的面貌是那般模糊,聲音是那般沙啞,仿佛在那幻燈片的最后聾爺爺只是淡淡回想他的名字。
“韓陽…”
呆滯的本·哈默突然回過神來。
“你!…”
只見聾啞身體一顫倒在地上,烏黑的鮮血從嘴中流出,顫抖片刻后便沒了氣息。
本·哈默喘息未定,眼神中充滿了詭異與彷徨。
一旁一名紅衣骷髏急忙過來檢查聾啞的身體。
“他…,咬舌自盡了…”
“什么?不是說只要沒有麻藥,人類就不可能咬舌嗎?”
“理論上…,是的。”
“好,辛苦了……”
“是…”
本·哈默順勢坐下,做了個深呼吸便沒有理會腳邊的身體,她眼一凝,隨后在原地閉目養神。
等待片刻后昏暗的房間突然亮起,在空曠的房間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完美的光環,那光環內外的交接處仿佛沒有差異又完全不同。
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憑空出現,隨后那人右手一揮,那光環便如灰塵般散落并消失在空氣中。
那人最多不過一米,一身白紅相間的長袍,長著一張稚嫩的面貌。
紅彤彤的瞳孔,長而尖的睫毛,長長的白發蓋住了修長的耳朵,額頭處一條靛藍色溝紋格外顯眼。
那人的突然出現使得周圍的骷髏士兵都警惕的舉起了鐮刀。坐在椅子上的本·哈默緩緩睜開了眼。
“嗯?,威利爾先生,您大老遠來這是?”
被稱為威利爾的少年鋝了鋝秀發,露出了尖尖的耳朵。
“本·哈默,命令你的士兵立刻停下那慘無人道的行為,并和我走一趟,你的所作所為已經嚴重違反國際法案。”
少年的聲音稍顯稚嫩卻包含威嚴,一字一句沒有情感仿佛一個捧讀機器。
“哦,原來如此,是…,械靈閣下…吧…”
本·哈默語氣稍顯低沉,言語中透露一下一絲殺意。骷髏士兵眼中的火焰在燃燒,仿佛已經到了臨界點。
本·哈默漸漸褪去那血肉之軀,露出森森骸骨。
聲音沙啞而又沉重。
“歸屬區的問題,仿佛還沒有明確法案吧。”
“根據國際法案,歸屬區是不被認同的,你們只是以管理掩蓋你們那不折不扣的殖民主義。”
“話不能說得怎么死,每個國家都活多或少在暗地里做著勾搭,我們只是逮了個軟柿子罷了。”
“無聊的發言,讓你的士兵立刻停止這殘暴的行為。”
本·哈默搖搖頭,眼神中的殺意漸漸消失。“你們作為國際法庭,難道我們連人權都沒有了嗎?”
“什么意思?”
“我們的士兵被殺害,我們只是想討個公道。”
“人類有能力殺害死靈?”
“人類不能,但有些人可以。”
“圣者?”
“誰知道呢…”
本·哈默緩緩起身,右手一揮,躺在地上的聾啞的尸體便被燒成灰燼。
“你的行為已嚴重侵犯人類的生命權利,我已記錄下全部過程——
“在三周后的國際法庭上你將會受到械靈閣的審判。”
本·哈默幻化出鐮刀,將身前的黑色長袍鋝至身后。
“你應該知道國際上的那點破事兒,竟然你來了——
“就應該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吧……”
威利爾見狀緩緩抬起雙臂,兩圈金色光輪在手臂上顯現。
“根據法律我不能將你就地裁決——
“但依舊構成正當防衛。”
說罷威利爾的雙目亮起,仿佛一戰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