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我們…，不是什么都沒做嗎？”

……

“陽陽…，你在怎么了？”

“爸爸媽媽都在，別怕…”

“啊！啊！我看見了，我看見了，血！血！”

“喝！陽陽？韓陽？你…在哪？…你在哪兒！…”

……

“啊！——”

一切如夢般閃過，熟睡的少年猛的睜開眼睛，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滴滴滴！滴滴滴！”

緩緩看去，鬧鐘的聲音是那般清晰，明亮到讓人痛恨，又讓人慶幸。

此時此刻，男孩坐在舒適的床上，厚厚的棉被被踢到了床邊上。

窗簾外的車燈一閃一閃，昏暗的房間十分安靜。空氣有一絲凝重，一絲寒意爬上脊梁。

機械般的按停鬧鈴，拿出手機，此刻已是凌晨六點半。

跳下床，換上翻箱倒柜翻出的幾件厚厚的衣服。

拉開窗簾，光亮照進房間。初生的太陽如夢般美妙，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切，包括黑暗。

透過玻璃，樓下的行人絡繹不絕，過往的車輛走走停停。

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

“又做噩夢了？”

長嘆了一口氣，白霧繚繞，輾轉沉浮，如煙火般散去，又如光芒般永恒。

眼神中的暗淡似乎被陽光所掩蓋，男孩的神情似乎還很呆滯，恍惚間，仿佛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

“對了，要遲到…，…哼…”

冷笑一聲，嘲笑自己的一生。

高考失誤的他進入了野雞大學，不管家里的反對偷偷借錢去讀。

畢業后找不到工作，如今20多歲的他被趕出了家。沒有社會經驗的他，在社會上根本無法扎根。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合適的公司，但人家根本不鳥自己。

一輩子默默無聞缺一輩子碌碌無為。

不喜歡被規劃的人生，不喜歡平凡的人生。不想走尋常的道路，缺走上了最尋常的道路。

閉上雙瞳，現在忘卻一切吧。

“韓陽！”

一個女人的聲音將男孩從意識中拖回現實。

“哦，林姨啊，有什么事嗎？”

“什么事？這個月房租什么時候給，上個月的，上上個月的？你要在我這兒賴多久啊？”

“不是，我這不是在找工作嘛，很快得，這個月月底，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哼哼，哼哼……”

“你上個月也是怎么說的，也不大不小了，大小伙子的不有胳膊有腳，實在不行不還有嘴嘛，向家里要嘛，這一個月就1800，你再拖小心我把你買了還債。”

“是是是，一定一定…”

送走了包租婆，韓陽長嘆了口氣。“嘰嘰喳喳的，煩不煩啊，要不是沒錢我會拖嘛…——

“什么都不會，哎～好煩…，現在只能去打打零工了。”

打開門，寒意如針般刺入骨髓。

“嘶…，我靠！還得穿厚點。”

回到衣柜前，翻動最下面的隔層，推開薄衣服，厚點的應該在下面，畢竟有半年沒用了。

拖出一條圍巾，一張粗糙畫紙映入眼簾。

“嗯？這是……”

畫紙下面壓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紙張都已經發黃，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代了。

“什么玩意……”

那畫紙上畫著的是一張奇奇怪怪的地圖。

周圍都是大陸，圍繞著一片巨大的海洋，整體看起像是一個地中海地形，不過邊緣十分夸張，那基本是不可能自然出現的地形。

拋開畫紙，那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寫著許許多多的螞蟻字，那墨水五顏六色的，十分晃眼睛。

“邊輪歷…這是我小時候發病寫的？——

“迷途的少年離家出走，12年后回來成為英雄，以凡人之軀獲得了神的認可，在滅亡之際，在毀滅與和平面前，少年毅然決然的選擇拔出神劍，選擇拋棄自己的一切為世界換來和平……”

翻過一頁又一頁，不是中二的語錄就是某某動漫的插圖，時不時還有幾句對世界的感慨。

“哼…，小時候都這么搞笑嘛…”

繼續翻看著一頁頁童年的見證，明明是那般無聊透頂，爛大街的劇情，缺依舊可以咬文嚼字。

這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小的時候，騙爸爸媽媽說要作筆記而賣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和朋友分享自己認為的世界。

“嗨～過去還真是無憂無慮，還有閑工夫寫這些…——

“什么種族，什么歷史，什么設定，喲，還挺齊全——

“就是瑕疵太多了，一點都不真實，不過啊…還真是回味啊，嘶……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兒上班呢？”

關上書本，看著那五顏六色的畫紙陷入了沉思。

“不對啊，我還得去打工啊，這都快8點，去晚了連傳單都搶不到了……”

韓陽火急火燎的披上圍巾，帶上棉帽，推開門，抵著寒風奔跑。

屋外早已大雪紛飛，冬天的氣息是那般讓人回味，又那般讓人唾棄。

小時候喜歡它，因為可以和朋友打雪仗，現在討厭它，因為要考慮變溫所帶來的變化。

寒風凌冽，大街上奔跑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自己活著的意義。明明一生忙忙碌碌，但大部分人都默默無聞。

如果可以，每個人都想要擁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

按照自己的意愿所發展的世界，當然它是存在的，不過它會隨著時間而流失。

不過時間是一條流動直線，自己就是原點，如果久久回味過去的話，就是一個死疙瘩了。

路邊奔跑的聲音形形色色，就算有跑車從街邊路過，那也只是瀟瀟灑灑的過客。

那何嘗又不是一種忙碌，明明希望得到，得到后又不舍放棄。

就像是黑暗中人見到了光明，缺看不見光芒。可能每個人都感嘆過『我是在為資本而奮斗，還是為人類而奮斗？』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小時候因為自己參透了世界，回過神來這不過是每個人成長的經歷罷了。

有的時候，越是感嘆何為真理就越會迷失自我。可能那些一天天把大道理掛在嘴邊的人，往往是最不會生活的人。

路邊的紅燈滅了，街道的紅燈亮了。

一個個忙碌的身影急匆匆的跑到對面，盡管他們知道會回來，也依舊與時間爭分奪秒，盡管那只不過是幾只螞蟻搶奪被吃剩的殘渣罷了。

不過又有什么辦法呢，不搶，就只能等了吧……

一個憂郁的身影緩緩停止在道路的中間，綠燈的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那人影看起來是那般眼熟，又那般陌生。他滿臉胡渣，一頭散亂的頭發皮膚黝黑，臉型方方的。

紅燈亮起，才發現自己早已沉淪，為何不能和那人一樣灑脫呢？

似乎，自己也早已忘記那份欲望，活著的欲望。

如雷鳴般的車笛聲貫穿長空，能換來的也只是路人的呆滯片刻。

“哦…，好亮…”

回過神來，仿佛一切都天璇地轉，光陰似箭般流轉，細膩而又溫和的聲音回蕩。

“韓陽？你在發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