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被哥哥的電話吵醒。他在上大學，已經很久沒跟我打電話了，最多也就是發消息。

“喂，哥哥。”

“我給你寄的東西到了，快下樓拿。”

“嗯？我馬上。”

穿好衣服下樓，就見到一輛正經出租車停在那，人沒有下車。我走近，看他還沒有下車的意思，輕輕敲了敲窗戶。

窗玻璃下降，我被嚇了一跳。

“Surprise！”熟悉的聲音。

“哥哥？你怎么來了？”

他下車，拿上行李，四周望了一圈，最后盯著我：“再不來看看你，你都不知道瘦成什么樣了，怕下次見面直接不認識。”

“我還胖了呢。”來這里幾個月，我胖了五斤。

我們邊聊天邊上樓。

他指著雞圈里最肥的雞：“你還沒那只雞胖。”

我像個小孩子一樣跟他斗嘴：“但是外婆說那只雞是給我吃的。”

“誒，外公外婆呢？”

“去舅舅家了。”

“哦。”

他走到一個空房間，把行李箱放下，往窗戶外望：“好久沒回來了。”

“你四處轉轉吧。”

我坐在客廳沙發上玩手機，讓他自己轉轉。

哥哥叫于森，今年大二，長得丑，愛好欺負人。

他突然叫我：“于雙。”

我抬頭看他。

“卡擦。”

他手里拿著手機和一個相框，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給我拍了一張照。

他的聲音成了背景音。

——“你不是愛拍照片嗎，那也來拍拍你現在這副樣子吧，讓大家都來看看，好好的一個小姑娘背著一條人命啊！”

——相機頭黑乎乎的，像槍口。

這是我上一次拍照的樣子。

我茫然，無措，嗓子說不出話，只能盯著于森。

他的手慢慢放下：“對……對不起啊，我忘記你不拍照了。”

我清醒過來，干咳了一下，努力平復心情：“你把照片給我。”

“啊……哦哦。”他把手機給我。

照片里的我一臉愕然，瞪著眼睛，眼神里都是恐懼。旁邊是他拿著的照片，里面是小時候的我拿著我更早的照片。

以前隔幾年他就要我拿著之前的照片拍照，無限套娃。

“你這拍的什么啊，丑死了。重新拍！”

他應該沒想到我會答應，笑道：“好。”

我們來到陽臺，那里有我

這一次，我面對著鏡頭，背對著太陽，捧著之前的照片，開心地笑著。

我又多了一張照片。

中午，外公外婆回家，看見哥哥很是激動。

“哎呦森森什么時候來的呀？”

“也不早點說，我們好準備準備。”

哥哥被他們包圍著：“我回來要準備什么？看到你們健健康康的我就最開心了。”

這人哄老人還是有一套的，沒一會就把外公外婆哄得高高興興給他做飯去了。

“哥哥，你什么時候走？”

他不滿：“我才剛來你就盼著我走，有沒有點良心。”

“我就只是問一下嘛。”

“開學了走。”

“啊？你不用回去看看爸爸媽媽嗎？”

“回去他們就催我談戀愛。”

“你那么丑，趁著有年輕優勢快點找一個吧，不然工作了肯定沒人看得上你。”

“我看起來像缺對象的人？”

我提起精神來：“所以你有對象了？爸媽知道嗎？那你怎么害怕他們催啊？”

“不知道。你哪來那么多問題？”

“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他給我看了照片，女孩扎著兩個麻花辮，笑臉盈盈，眼睛彎彎的。

都喜歡可愛型的。

“我天，她眼瞎了才看上你的吧。”

“你哥我哪差了？”

“你長那么丑。”

“不是，我說你從小到大就沒長眼睛是吧？”他手指著自己，“我哪里丑了？”

真的很自信。

吃完飯，哥哥說帶我出去玩。

“去哪啊？”

“這次回來太急了，沒給你帶東西，帶你去買點。”

我起身：“隨便買什么嗎？”

“對。”

“不錯嘛，談了對象都大方了。”

哥哥帶我去超市買了幾大包零食，心滿意足地回家。

零食都由他主動拎著：“在老家習慣嗎？”

“習慣啊。這里挺好的。”

“沒被欺負吧？”

“沒有。”

買了很多零食，心情好，沒太注意他說什么，他問我答就好。

“要是有什么問題記得跟哥哥說，你的問題我還是能解決的。”

“怎么突然搞得那么沉重啊，我挺好的。也交到了很多很好的朋友，外公外婆也很好，我每天都很開心啊。”是真的很開心，在這里我也可以有熱烈的青春。

“哥哥永遠是你的后盾。”

“好油啊你。”

嘴上那么說，我眼里已經有了淚水。網上說得沒錯，被愛的時候真的會掉眼淚。

原來真的有人愛著我。

我低著頭不再說話。

“抬頭看著我。”

“不看。”

“多大點事給你感動成這樣。”

“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