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照片，眾人很快散開，安憶月組織小莫她們去午睡。

留下祝星還有院長兩人。

祝星轉頭看向窗外的太陽，緩緩吐出口濁氣。

一開始讓他來這里做客，他是拒絕的。

現在要離開曦任托兒所，反而有些說不上的不舍。

他對院長道：“院長，沒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別急。”

院長笑道：“方不方便和我這個老人家聊會天。”

來都來了，閑著也是閑著，祝星當然不會拒絕。

兩人坐在桌前，面對著面，院長富有閱歷的臉龐，給人一種很強的親切感。

“小星。”

“啊？”

院長柔和的緩聲道：“你覺得托兒所的孩子們怎么樣。”

祝星真心實意道：“都是很聽話的好孩子。”

“是啊，都很可愛呢。”

老人總是喜歡回憶過去，語氣惆悵道：

“曦任托兒所開了快八年，每年都有不少孩子會回來看看我呢。”

祝星安靜的聽著。

“八年了，不知道有多少孩子離離去去，人老了啊，每當這種時候，難免有些寂寞。”

祝星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院長忽然笑了，眼底滿是溫柔。

“不過看的其他孩子吵吵鬧鬧的時候，這種感覺也蕩然無存了，畢竟歲數那么大了，什么風浪沒見過。”

“而且，我也不想讓億月那個丫頭為我擔心。”

安憶月？

從剛接觸少女后，祝星對她一直很好奇，絕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

他猶豫了會道：“院長，安憶月是您的孩子嗎？”

“如果是那就好了。”

她看向地上的光斑，倉老的聲音不免有些沙啞。

“億月是托兒所剛建起時的第一批孩子，她的父母其實是有時間照顧她的，只不過……唉。”

“大冬天的，天還沒亮就把億月送來，每次看到她被凍得打寒顫，我都忍不住想罵她那一對父母。”

“下午也不來接，我每次都要打好幾個電話，他們才會不情不愿地接億月回家。”

“我記得是某天中午吃完飯之后，億月去洗碗，但是她袖子不往上捋，全是水，那么冷的天肯定會很難受的。”

“我讓她捋她也不聽，當時我一生氣，直接動手給她捋了上去。”

院長輕輕吸了口氣，“然后我就億月手臂上的血痕還有劃傷。”

“那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眼淚鼻滴全流了出來，像只小花貓樣。”

“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最后億月留在了我身邊，她的父母……巴不得有人替他們養。”

所以……

既然不想養的話，為什么要生出來？

祝星搭在膝蓋的雙拳不自覺抓住褲子，呼吸有些沉悶。

人類之間的參差。

可以因為想要度過一生，幸福的他們的愛情結晶。

也可以因為圖一樂，只不過是精蟲上腦的發泄品。

說到底，安憶月被父母拋棄，然后被善良的院長所照顧，甚至還可以算是很幸運了。

“從此以后，億月就一直在陪伴在我身邊了。”

院長語氣漸漸輕松起來，拿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緩緩道：

“托兒所剛開始可并不好過，每天都要擔心明天會不會倒閉，那時候我也想著干脆放棄好了，一看到億月那丫頭，就想著再堅持一下。”

一提起安憶月，院長臉上便有止不住的笑容。

以為曾經走不出來的日子，現在變成不自覺讓人露出笑意的回憶。

“億月從小脾氣就犟，可能是因為原生家庭的緣故，性格很冷淡，臉上總是冷冰冰的，即使有什么也會在心里憋著，但她從骨子里就是個溫柔的孩子。”

“托兒所的大家，都很喜歡億月。”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欠我什么，其實——”

院長笑著搖搖頭，輕聲道：

“億月能來到我身邊，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了。”

“奶…奶奶。”

安憶月站在原地，俏臉瞬間漲紅，像是熟透的蘋果。

哄完孩子們午睡，剛剛回到客廳，便聽見了院長最后那句話。

安憶月冷冰冰的俏臉瞬間融化，如同小女生般低頭捏住了衣角。

奶奶覺得遇見我，是件很幸福的事嗎？

院長笑著招了招手，“億月，過來。”

安憶月邁著小碎步，緩緩坐到她的身邊。

“奶奶說的都是真心話，我這輩子最大的期望，便是希望億月能夠幸福。”

“知、知道了。”

在小莫她們面前很可靠，在祝星面前散發孤僻氣息的冷淡系少女，現在才展現出女孩子應該有的模樣。

“一直以來，托兒所都辛苦你了，但再這樣下去，你身子早晚會出問題的。”

她把目光轉向正在偷瞄害羞小億月的祝星身上，緩緩道：

“小星，要不要來我們托兒所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