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比他差。”

安憶月咬住粉唇，低聲撒嬌道。

“當(dāng)然了。”

院長抓過她的手放在膝蓋上，輕輕捏了捏，相比同齡女孩子的手要來的硬一些，不過還是很柔軟。

院長語氣柔和道：“但是這樣憶月也太辛苦了。”

身為院長，她很清楚眼前才剛剛十六的少女背負(fù)著多大的責(zé)任。

做飯，打掃衛(wèi)生，去買菜，有的時候還要為了有限的經(jīng)濟(jì)條件去琢磨柴米油鹽。

最重要的是，有過經(jīng)驗的人應(yīng)該都清楚對付些小鬼頭是多么費(fèi)心費(fèi)力的事情，更何況是那么多托兒所的孩子呢？

這也就導(dǎo)致了她壓力太大，偏偏性格倔強(qiáng)不肯和別人發(fā)泄，生活幾乎都和托兒所綁定在一切，所以也沒什么朋友。

正是如此，安憶月明明是個內(nèi)心柔軟的女孩子，卻天天冷著張臉。

“才沒有那回事。”

安憶月別過臉，語氣藏著股股倔強(qiáng)。

唉——

院長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如果能有分擔(dān)億月肩上的責(zé)任，或者……

能成為她的依靠就好了。

她推了推眼鏡，又把目光看向祝星。

……

打打鬧鬧的時間很快過去，托兒所開始吃午餐了。

安憶月手里拿著個大飯勺，系著圍裙，儼然幅冷艷廚娘的模樣。

只不過她青澀稚嫩的臉龐，還有小巧的身材，給祝星一種反差萌的感覺。

有、想笑。

也許是他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膽，安憶月不滿的嗔了他一眼，接著很快收斂，面無表情的對前面的孩子們吩咐道：

“排好隊，一個個來。”

“好！”

祝星站在最后，根據(jù)他的觀察，托兒所還真沒有很明顯的熊孩子，此時都乖乖排成一隊。

很快輪到他，安憶月的手很穩(wěn)，至少比食堂大媽強(qiáng)兩個檔次。

小孩子用的碗都比較小，安憶月整整給他挖了兩大勺，超出碗口許多。

祝星連忙喊停：“可以了。”

安憶月點點下巴：“不夠再來加。”

“好。”

祝星雙手拿著碗，托兒所桌子拼成一圈，只有最前邊還剩下兩個位置。

他也沒多想，隨意坐了個位置。

安憶月朝他那邊望了眼，輕輕咬住粉唇，也給自己盛了一碗，走過去坐到祝星旁邊。

院長笑著拍了拍手，“慢點吃，不要把飯菜弄到衣服上。”

“知道了。”

整齊應(yīng)了一聲，孩子們吵吵鬧鬧地吃起午餐。

安憶月也沒有管，畢竟今天也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

冷淡系少女坐姿格外端正，雙腿緊緊并攏，腰板挺直，伸出手挽了碗耳邊青絲，一板一眼小口吃著飯。

她首先嘗了口祝星所做的魚香肉絲。

甜而不膩，口感絲滑……

雖然有些挫敗，但不得不承認(rèn)比自己做的口感要好很多。

男生做飯要那么會做飯干嘛。

當(dāng)然，這種類似無能狂怒的想法只持續(xù)了一瞬，心思細(xì)膩的少女忽然想道：

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啊，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廚藝呢？

門前下雪，各有自己的隱晦以及皎潔。

小莫她們分成一個個小團(tuán)體，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昨天特利迦奧特曼新出的一集你看了沒有。”

“看了，斯麥路斯麥路！”

“我是紅色的特利迦奧特曼！”

“笨蛋，那是強(qiáng)力型的特利迦奧特曼。”

“都差不多啦，”

祝星忍不住嘴角輕輕翹起，小孩子之間的對話總是那么天真。

想當(dāng)初我和鳳信……

他默默吃了一大口米飯。

只要干飯，才能平復(fù)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緒。

旁邊的一個小男孩忽然眨了眨眼，朝祝星說道：

“大哥哥看過奧特曼嗎？”

話音剛落，一雙雙眼睛齊齊的望向他。

當(dāng)透明人當(dāng)了那么久，忽然成為全場焦點，祝星有那么點不習(xí)慣，不過這也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想了想道：

“當(dāng)然看過了，以前在鄉(xiāng)下買過奧特曼的碟片，當(dāng)時恰好還是艾斯奧特曼，導(dǎo)致我很長一段時間都以為奧特曼是恐怖片……”

即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回想起有的單元劇還是會覺得很陰間。

和托兒所的孩子邊聊邊吃飯，氣氛融洽，祝星雖然是有億點宅，不過一但熟絡(luò)起來，往往是最能吐槽的那個。

再加上柔和清秀的顏值很容易能獲得孩子的好感，兩邊倒像是相處了很久。

安憶月在旁默默看著，時不時歪頭看向祝星一眼，接著很快移開視線。

不知不覺間，午餐都吃完了。

祝星看著空掉的碗感到詫異。

完全沒有注意到，是什么時候吃完的。

這時剛剛出去的院長，又走了回來，手里還拿著個相機(jī)。

咔嚓——

她對著眾人拍了一張，滿意地點點頭。

“不錯，這是我特地去店里租的一臺照相機(jī)，我們托兒所一起拍照留念下今天吧。”

末了，院長還莫名感嘆道：“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多少。”

“還有很多。”

安憶月輕蹙起好看的柳眉，繃著的俏臉很容易看出認(rèn)真。

“今天那么開心的日子，確實不該做些喪氣話。”

院長笑笑：“等會都要笑的開心一點。”

“我來拍吧。”

祝星驀地站起，一臉自然的說道。

這種時候當(dāng)然需要有人來拍照了，他不介意幫忙。

反正以前祝星也是充當(dāng)這個角色，早就習(xí)慣了。

院長拒絕道：“外邊有個攝影支架，等會設(shè)置個定時拍照，”

“嗯，既然這樣……”

祝星輕輕吸了口氣，垂目道：“那我就先走了。”

人家拍集體合照，不識趣的路人待在旁邊只會礙人眼。

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離開。

“小星不能走。”

院長伸出橫溝叢橫的手，替祝星整了整頭發(fā)，語氣柔和，仿佛在哄三四歲鬧別扭的小孩子。

“我們大家一起拍照，小星自然也要。”

……

我—們—

頭上手心的溫暖仿佛傳達(dá)到了心里，像是有什么溫溫暖暖的東西要滿溢出來。

祝星一時間有些迷茫，不知道要怎么做。

該如何面對別人的善意呢？

下意識的，和以前一樣推辭道：

“我還有點事……”

衣角忽然被一只小手扯了扯，安憶月站到祝星旁邊，溫婉的聲音像山泉澗水，一直聽都不會膩。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腳尖，小聲道：

“不要走。”

話剛剛說完，耳垂便冒出羞澀的粉紅。

讓她去挽留剛剛認(rèn)識的異性，還說不要走……

對于冷淡系少女來說，果然是間辦不到的事。

但比起羞恥而言，她更不想看到祝星灰溜溜離開的背影。

只是想想，就會讓她莫名有股感同身受的痛苦。

祝星從剛開始便握著的拳頭，緩緩松開，閉上眼，下一刻臉上露出輕松的微笑。

“那就麻煩了。”

也許——

是時候踏出第一步了。

安憶月迅速松開抓住他衣角的手，仿佛剛才挽留的是她另一個人格。

“小星果然是個好孩子。”

院長的笑容無比真切，她從門口把攝影支架拿了過來，調(diào)整好角度，訂好三分鐘的時間。

因為桌子聚在一起，有大片空地，其他孩子早已在后邊乖乖站好，在中間還留了三個人的位置。

院長作為老壽星站在中間，祝星安憶月站在她左右手兩旁。

祝星也不知道該如何擺姿勢，索性和安憶月般，站的挺直。

還有最后一分鐘。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快門聲，時間在此刻定格。

祝星微微有些失神，有種難以言表的恍惚。

“今天”會和照片一起，變成過去長河里，熠熠生輝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