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棄能夠輕易的感受到學生們的炙熱目光,就是先生們甚至副學監都是目光火熱的望著他,想要看看他還能夠拿出什么更好的賞賜來。
獨孤棄來到楊詩詩的面前,他伸起手來撥了撥她的劉海。
她心里出于本能想要閃開,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并沒有躲開,而是任由獨孤棄撥弄她的額前青絲。
他看著她微笑,眼中充滿了欣慰。
她抬頭看著他,長長的睫毛沒有張合,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睛,眼中有著異樣之色。
她吹彈可破的臉蛋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粉黛雙頰了。
他的嘴角拉出一個滿意的弧度,后退了一步,旋即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之中拿過獎賞給學生的一支毛筆,來到了副學監的面前,因為只有他這里有課桌,也只有這里才有紙張。
“學監大人,我剛剛看到學生們意氣風發,盡情賦詩的場景,心中感慨,醞釀許久之后得出一詩,不知道能夠借用紙張寫下贈予詩詩?”
“嘩……”
“不是吧,獨孤先生要作詩了?”
“好像獨孤先生作的詩聞名程度沒有低于出縣的呢。”
“上次就遠遠地看到在龍鳳閣之上的異象,一直想要近距離看一次,不知道獨孤先生這次能不能滿足我這個要求呢。”
“你這要求確實過分了,怎么可能這么隨意就作出一首鳴州的詩來?”
“我就說說而已,不過還真的是羨慕楊詩詩呢。”
“廢話,就算是出縣的詩,她也賺了。”
確實,所有人聽到獨孤棄要作詩的時候都震撼了,嘩然之聲響徹整個沙場,比之一開始的吵鬧還要激烈。
不過還是有不少先生對獨孤棄投去疑惑的目光的,因為他們不相信獨孤棄能夠作出什么聞名的詩來,因為這不是容易的一件事。
楊詩詩在百里蓮的陪同下來到了課桌邊上,她為獨孤棄研墨,她也想要看看獨孤棄是否能夠作出聞名的詩來。
副學監也是滿眼的期待之色,趕緊給獨孤棄讓開位置。
獨孤棄提筆,飽蘸濃墨,在一片期待與質疑的目光之下落筆。
只見得獨孤棄筆走龍蛇,飛快的用瘦金體在紙上寫下了名字和第一句:
論詩
建安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圍觀的先生點點頭,這一句不錯,直接指出了建安七子在詩賦紙上的成就,同時也是點出了他們的歷史局限性。
先生們低聲的念出來之后,場下安靜等待的學生們都是聽到了,頓時就是感覺到了其中的一絲意境。
獨孤棄并沒有停下,只見得他龍飛鳳舞的續寫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詩詞一現,一股浩蕩的磅礴之氣直沖圍在附近的先生們。
他們隨著獨孤棄的落筆也是剛好念完,但是還不到他們評價的時候,天上就發生了變化。
碧藍的天空之上突然萬里彩云,千里滾雷。
天生異象,地涌金蓮。神光似從宇宙之外飛來。灑落人間。
龍飛騰,鳳翻舞,百獸來賀。直徑十余丈的才氣由這首詩為點扶搖直上九萬里。
才氣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眾人覺得有一股浩蕩天地,意氣風發的感覺。每個人都是覺得自己就是天地間的唯一,這個百年之內唯我獨尊。
這是這首詩帶給他們的意境。
這首詩一開始贊美建安七子,但是也是指出了他們在現時的局限。后兩句呼喚詩歌創新,希望它能夠有時代精神和個性特點,大膽創新,反對演習守舊。
而這一句在此時作出就是說明獨孤棄是對學生們的巨大贊美。夸耀他們新人換舊人,一代新人換舊人就猶如滾滾長江,無法阻擋。
又或者這是在說他。
“這,天生異象,地涌金蓮。這是鳴州的詩?”
“天啊,竟然真的再次作出鳴州的詩了?!?
“他是怎么想到的?”
每個學生都是目瞪口呆的望著這難得一見的異象。
副學監有些口干舌燥的楠楠道:“你真是一個怪物,竟然還真的寫出了鳴州的詩來。”
其他先生都是滿眼羨慕的望著獨孤棄,荊墨與易水寒則是滿含極度的瞪著獨孤棄,他們最多做出過一兩首出縣的詩詞罷了,但是獨孤棄已經是第二次做出鳴州的詩來了。
龍鳳閣之中,風老板捧著《登龍鳳閣歌》手稿凝望學院這邊,他的眼中滿是驚駭之色,“不會吧,難道又是他?”
范縣令原本在考察民情,他現在也是癡癡地望著天上的異象,呢喃道:“這方向,難道是他?怎么我就沒有這種兒子呢?”
這一天,岐縣城百姓再次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異象,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更是叫孩子們出來跪拜,期待能夠有一個好的前程。
獨孤棄落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同時取出袖兜之內的印章蓋了上去。
他吹了吹這張帖子,捧起來,點點頭,把它在一片火熱的目光之下交給了楊詩詩。
這詩詞之中的才氣不能存留,而其中玄而又玄的意境才是它真正的價值。學生們如果能夠經常研讀它的話,詩才就會提高。
這鳴州的第一份手稿太過貴重了,楊詩詩家中珍寶古玩無數,但是她還是沒有得到過一份鳴州的首稿。就是她的父親也是沒有,記得一次皇上賞賜,也不過是一首大學士所做的動郡詩。
那可是有名的才子,雖然是大學士,不過卻只有四十歲,非常年輕。不想百里學監,成為大儒,已經一百余歲了,雖然看著年輕??梢哉f百里蓮是他老來得女。
這太過貴重了,以至于楊詩詩接著的時候,潔白如玉的手都是顫抖了。她的眼神如那夏季的驕陽激動萬分,眼底深處卻像是那早春晚冬的寒梅,患得患失。
這是獨孤棄改編自清代詩人趙翼的《論詩其二》,不過原本的首句是“李杜詩篇萬古傳,至今已覺不新鮮”,他把前面兩個字給改為了建安七子的“建安”兩個字。
“拿好它,你是最棒的?!?
淡定如楊詩詩也是忍不住興奮的抱著這詩貼朝獨孤棄躬身道謝。
獨孤棄擺擺手,笑道:“與大家一起參悟吧?!?
楊詩詩重重的點點頭,旋即腳尖輕點,落到了沙場之中,她輕移蓮步,在場內留下一陣香風便已回到了甲什級之中。
學生們都是趕緊的圍了上來,打開詩貼看了又看,讀了又讀。秦光怪叫道:“我感覺我的詩才提高了,我忍不住要作詩一首?!?
范偉鄙視道:“哪有這么快?這是要慢慢參悟的,我們有一個這么強大的先生真是好運啊?!?
其他學生紛紛點頭,能夠作出鳴州的詩來,就是大學士也未必能夠辦到,獨孤棄的強大可想而知了。
對上其他什級的學生羨慕嫉妒的目光,錢富等人就是心里暗爽,不經得就是得意起來。他們拿起那副字帖張開給司馬飛等人看一看,在他們想要認真看的時候,他們就是猛地合上。
此時鐘燕與杜青青再次跳起了草裙舞。
“就不給你們看,就不給,就不給……”
這次就是小惠也是興奮的手舞足蹈,大聲道:“我大哥是最棒的,我大哥是最厲害的?!?
他學生都是更加羨慕嫉妒的望著這個有著純真笑容的女孩,她的一顰一笑都有著勾魂奪魄的威能。
她的大哥是獨孤棄,那么她的好處自然是更多了,這讓人不免羨慕,就是楊詩詩等人也是如此。
怎么爹娘就沒有給我生一個這么厲害的大哥呢?
接下來的文會就熱鬧許多了,不過不再是比拼,而是學生們互相做友好的交流,一些學生都是非常賣力的表現自己,期待自己能夠吸引到獨孤棄的目光而得到他的獎賞。
但是他們注定失望了,獨孤棄很快就離開了沙場,沒有人知道他去哪。
而現在的獨孤棄則是在一倆非常普通的馬車之內,馬車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車夫駕馭的,他們已經出城而去了。
夕陽灑落,黃金鋪就的道路盡頭是一座鋼鐵雄獅。兩邊的青山綠樹在倒退,遠山也似乎在變小。
馬車正在往大源府城趕去。
文會還有一些日子才會開始,但是獨孤棄卻已經不能等待了,不是他有多么期待文會,而是因為他如果正常的與學院的先生們一起去的話,一定會被人埋伏的。
所以他就趁著所有人都不會懷疑的時候,偷偷的先行一步到大源府城,路上不會被截殺,入了城,荊知府還擔心自己被人殺了把臟水潑到他身上呢。
獨孤棄于馬車之中輕笑,為了自己的安全,他騙了所有人,包括副學監。
知道這個的只有奶娘,就是馬車的車夫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可能會有人害他。
夕陽落幕,孤寂的月有了星的陪伴,不再寂寥。
學院之中如何亂成一團無所謂,獨孤棄在這漫漫長夜之中駛往大源府,他要在曙光照下官道之前趕到。
畢竟在野外過夜已經不是很安全了,畢竟他身上也是背負了許多人命。
獨孤棄喜歡喝酒,但是不是烈酒,他只喜歡喝果酒,淡淡的果香配合著陣陣酒香。
這讓他迷醉。
果酒陪伴他度過了一個長夜,車夫為了那十兩銀子不辭辛勞的連夜趕路。
車轔轔,馬蕭蕭。
遠山之上的太陽剛剛升起,大源府城門大開。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一輛馬車飛快的駛進城內。
馬車并沒有停下,而是直接朝周將軍的府門開去。
這是大源府最為繁華的街道,它有著自己的歷史,有著自己迷人的味道,這里住著城內最為金貴的人物。
華麗馬車川流不息,人來熙往的街道之上一輛非常普通的馬車開過,停在了城內兵權最重的周將軍門前。
從車內下來一個儒子打扮的年輕人,并不引人注目。
獨孤棄環視一圈,并沒有為這里的繁華而動容,再繁華的城市,他都見過。
隨手付了錢之后,他邁步上了臺階。
“站住,你是什么人?”
馬上就有守門的兵衛攔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