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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秘密

  • 原創作品:混沌游
  • 風吹日月
  • 8670字
  • 2021-06-26 18:58:52

此刻正值大明王朝正德一十四年。

六月,江西鄱陽湖湖靜水涼,景致迷人心醉,不管是誰只要呆上片刻都會流連忘返的。岸上尋常百姓人家遵循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范,仍在運作不息。

劉浪剛剛跨足鄱陽湖界域不久,接獲飛鴿傳書,危鮮我匿藏道觀的老巢盡數搗毀,駐守的蝦兵蟹將根本不堪一擊。被搭救樵夫義女受順風耳親身護送前往廬山以北黃家村去了,主腦人物不知道什么緣故秘潛鷹潭,千里眼形單一人百里南下緝拿追去。

劉浪如釋重負,心頭放下一塊石頭,所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無論是對廬山以北黃老伯抑或是諄諄囑托木輕清木輕明,都已劃上不錯的句號。心情暢快的時侯亦暗暗驚羨雙異行事能力。

這個月,中旬,十日,千里眼風馳電掣趕赴鷹潭。哪里想到樹欲靜而風不止,撲空后在十一日轉道贛州。十二日天涯捕兇在吉安。十三日兜兜轉轉來到南昌。

南昌城外西郊,一處不大不小.既不窮酸又不豪華的酒館,名叫“玉堂春”。這里人往不絕客似云來,劉浪與千里眼相約在這。順風耳辦完廬山樵夫的事情也風塵仆仆地趕來了。酒過三圈禮數過后,劉浪埋頭不語又是狂飲十碗白酒,豪情澎湃異常痛快。弟兄二人一見急忙四手按壓,勸說不停。

木輕清說道:“你心頭不爽,是不是因為我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緣故?”劉浪笑了笑,道:“不是,不是。常言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我是酒蟲癮上來,不必猜疑。”嘴上說這樣,心里卻毫無由來莫名苦悶。木輕清又道:“正所謂:‘一醉方休欲消愁,醉過方知愁未少’。”

木輕明忽然插口道:“南昌城是大明寧王管轄地盤,一舉一動都逃不了官兵耳目。我昨日拿了銀子給他們,探聽到牛鼻子道人危鮮我和八九位神秘兮兮的武林悍首在離這邊不遠處林中密議,結束后又再喝了玉堂春名酒,才散伙了。”木輕清搶著說道:“鷹潭.贛州.吉安三個地方,危鮮我都與地方上黑幫領袖.寨主.洞主秘密接頭,行動相當詭異,他神龍不見首尾,似乎隸屬江湖上某某大幫派里頭的顯赫角色,凡是見他的人沒有不對他畢恭畢敬的。”

劉浪啜了口酒有了醉意,瞇著眼道:“這事好像越來越有味道了。”停了一停,道:“危鮮我仍在南昌城內?”木輕清答道:“據知那伙悍首中有一人與他是斬雞頭.喝雞血,歃血為盟的結拜兄弟,他會在這里逗留二三日,敘誼舊情。”劉浪聽后,心念一動,道:“哈哈哈,很好很好。我有一計,叫做‘打草驚蛇’生擒活捉狗賊不是難事。”木家雙異聽得是一頭霧水。

劉浪見兩人眼神里透著疑迷直直望了過來,緩緩道:“惡賊四處聯絡武林中奸邪狐黨,里面必含極大的共同利益,你們兄弟火速縝密摸清他們之間關系內情。我一個人去活捉‘玉堂春’喝酒的惡徒們,連帶他的結拜弟兄放在一起,故意造成打草驚蛇的局面。危鮮我當聽說利益盟友遭摧,且顧及金蘭情深義重,一定趕來相救。我未雨綢繆隱匿途中,等他現身暴露就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到時十拿九穩手到擒來,大計可成。”

木輕明問道:“捉了后,你要怎樣?”劉浪森冷道:“原本我要廢了他一身身手,以惡制惡以暴制暴。現想若撞在我手上,致他個終生殘廢,好叫他永遠再不能動彈一下,永遠再不能干下傷天害理的犯罪勾當。”

木輕清忽道:“事不宜遲,我們依計行事,暫時先走一步。”說完,同時長身起立,大步流星地踏出酒館,魁梧的身形不一會消失在地平線上。

高興叫做喜,生氣叫做怒,傷心叫做哀,害怕叫做懼,心里喜歡叫愛,討厭叫做惡,內心貪戀叫做欲,合起來叫做七情。

這就是人們口中常常提到的七情六欲中的“七情”。

人與生俱來的七種感情。

劉浪不是神仙圣賢,是食五谷雜糧的凡人。

是凡人都有欲望——性欲。

他酒醉飯飽后,他的“病’已經燃燒起來了,如火似焚欲望升華!

喝得是面紅耳赤且搖搖晃晃,付足銀子,舌根上下打結,停了良久終于打聽明白南昌城內最大的妓院“花艷樓”路線,這才踉踉蹌蹌重步走出來了。

一個人到了一定的年紀,無論從心里上.生理上都會有所需要,這是非常正常的思想平衡。

所以他正常的出現在城內花艷樓中,出手闊綽給了老鴇許多小費,命她叫出樓里所有美麗動人的姑娘出來見客,然后看中二名嬌羞風騷的青樓女子,立刻帶入上等房間,玩起“雙飛”,一呆就是三個時辰。

盡興后近了黃昏,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車水馬龍的街巷人少一半,不似白天那樣喧鬧。劉浪就在花艷樓附近露天攤子揀了處喝酒地方,點上五壇竹葉青,孤零零自斟自飲起來。

人這一大部分的光陰都是在枯燥乏味中度過的。再次開懷暢飲唯一的目的就是喝到爛醉如泥,爛醉的唯一目的就是麻痹自身,麻木的唯一目的就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打算。

癮!他覺得還不過癮。病!他的病如火如荼。

等到身形跌跌撞撞,無法加以形容的時侯,又是覓上一座生意好得不得了的妓寨,隨隨便便挑了名年輕貌美的粉頭梅開二度,赴巫山云雨,享魚水之歡。

完事了,衣冠不整了,提起棉足了,酒尚沒醒,搖頭晃腦地拉門了。就在這時,耳畔邊傳來一聲暴喝:“死賊烏龜王八蛋,瞧你下回敢不敢偷窺杏兒姑娘洗澡換衣?”妓院里的打手抬起重拳急貫捶下,打得風流漢牙裂血流,臉孔青一塊紫一塊,從樓上到樓下身體如同滾冬瓜一般,咚咚嗵嗵疾速翻轉,一路血跡斑斑情狀慘烈。被狠扁的人好像從血池撐地爬出,滿身血污流不停,樣子恐怖駭人。

全場嫖客目睹此情此景,都嚇得目瞪口呆,竟然沒有一人出手勸說。

那打手目露兇光殺機陡生,拎起奄奄一息偷窺漢,嘿嘿嘿直直冷笑,然后力聚右臂筋根暴起,非將對方置之死地而后快不可。正在千鈞一發的時間,人群里闖出名衣衫古怪的光頭男人,他巨大的手掌一面緊箍打手右拳,一面慢條斯理說道:“朋友,得饒人處且饒人,人都快被你打死了。”暗運勁力,可聽見咯咯咯骨裂聲音,顯然是把殺人拳頭捏得粉碎。

接著一不做二不休,一個翻身縱彈丈高,由上往下猛擊肩后脊椎骨,力沉達千百斤,實在非同小可,將那打手打成半死不活殘廢人,直到暈死過去。他的同伴原本蠢蠢欲動,見著這樣威風八面的鐵漢,哪一個還敢冒險拼殺,個個面面相覷木立當場。

劉浪宿醉未醒目光還好,一眼認出光頭漢子就是那日在廬山腳下一棒擊潰.塞外獨行大盜“火暴狂龍”戰真。戰真不聲不響一把撈起垂死漢子,步法如箭般飛掠閃出。

劉浪一見心念一動,如影隨形地提氣追趕。這一路上戰真肋挾著那人腳底生風愈行愈快,當來到一所農家村舍,就順手牽羊偷取了幾件衣服,給那不能動彈的人脫褪披過,然后走向屋側井口打了桶清澈井水。

小心翼翼地擦拭傷者,接著從腰囊中不知拿出什么物事,連帶清水一塊灌入肚腹內。此刻有星有月,朗朗星光下瞧得分明,這不看不要緊,一觀心頭微震。原來奄奄一息風流漢不是別人,正是長春“萬惡淫”花追。

常言道:“江山易移,秉性難改。”花追色性不改毛病又犯,在妓寨里頭嫖完妓女又尋別院偷窺靚妹沐浴,恰遭護場打手路過被逮住。自從武功盡廢就連普通彪形大漢也斗不過。

劉浪心想:這兩人一住東北,一住臨西,武林中從未聽說過他們聯手闖蕩的威名......沒有關系的人無緣無故牽扯一塊,里面定有隱情。

戰真輕輕捶了花追胸口,問道:“花老弟,覺得好點?”花追頭倚對方寬闊胸膛,睥睨一眼,冷哼道:“死不了。”戰真笑了笑,說道:“不要堵氣,剛才那人被我一拳砸裂脊椎骨,下半輩子注定臥床掙扎。”邊說邊哈哈哈大笑不止,得意神情顯現顏容。

戰真又問:“服下‘強力丹’有好轉嗎?”花追應聲道:“難怪好像有一股暖流流經周身,覺得四肢舒暢精力充沛,看來恢復七八成力氣了。”戰真點了點頭,正色道:“很好很好。眾家兄弟早在幾日前云集一堂共商大事。黑白南使命我速來召喚,愿意隨我一同前往嗎?”

花追肅然道:“教主寬厚待人誠信至上,我素來欽佩胸懷。這次他親自嘯呼八方同襄大舉,我自當甘為犬馬,肝腦涂地萬死不辭。雖然我已經是殘軀難效棉薄的力,但是千里迢迢萬里奔波就為大舉,自然隨呼隨到,哪里敢不從命。即便見不到教主圣駕,也必給南方使者一個痛痛快快的交代,行事有始有終才不失我輩中人好漢本色,哈哈,天地可鑒明見我心。”一席話說得斬釘截鐵振振有詞,與平日剽劫淫色的風格真是天懸地隔,令人刮目相看。

戰真暗贊:“好一個錚錚鐵漢!好一個忠義勇士!”當下二話不說,攜扶起他聯袂閃速消失夜色下,劉浪無聲無息默默跟在后頭。

七兜八轉九拐,狂掠徐久,居然徑直奔向南昌寧王府后院大門。

寧王朱宸濠,安徽鳳陽人。明太祖朱元璋五世孫,初封上高王,弘治十二年,襲封寧王。他蓄養亡命,隨意殺逐幽禁地方文武官員和無罪百姓,強奪官民田產動以萬計,并劫掠商賈窩藏盜賊,又硬搶良家婦女,在南昌內外胡作非為無惡不作,搞得是雞犬不寧,人人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護府衛士見有人來,當先一人沉身喝道:“哪里的野漢,深夜里鬼鬼祟祟做什么,這里是寧王府重地,快快退下。”戰真聽見趨步上前,自恃身份也不以禮,只是緩緩說道:“我們都是黑白教教眾,是你家王爺府上請來的貴賓,去通傳一聲。”

最先說話的人旋首朝著同伴看了一眼,沉吟一會,說道:“好吧,請二位隨我來。”話音剛落,從看守大門的小隊里走出位氣宇不凡風度翩翩的小頭目。只見他伸手一攔,朗聲道:“慢著!王爺府邸是個隨隨便便.任憑他人三言兩語就可輕易出入的地方?你要過去,先得接下今晚口令。”頓了一頓,道:“孤燈寒照雨。”

花追聞言,心下暗暗贊許:王爺麾下果然無虛士。眼前的人精明干練頗具大將風范,如入我教,理所當然飛黃騰達出人頭地。他雖擅精淫道,可是閱人無數觀人極準,單憑一瞥就能論斷那人前程未來。

戰真淡淡道:“深竹暗浮煙。”

那小頭目一聽口令無誤,重新布防兵丁,分點三五名王府衛隊隨身,親自領著兩人魚貫入內。

潛藏暗巷的劉浪雖伏在稍遠處,但他內功雄厚,聽聲辨位均臻上乘,聞見門前話語簡直毫不費力。那“黑白教教眾”一字一句聽得是清清楚楚。這時正值武宗皇帝執理朝政,這人腐化墮落荒淫無恥,每天花天酒地搶男霸女,泡在美女們溫柔鄉中醉生夢死,致使朝綱混亂百姓遭殃,宦官權傾天下,自然國力日漸衰弱。這樣惡性循環,引使五湖四海草寇與日俱增,紛紛蜂擁扯旗嘯聚山谷,貽害神州大地。黑白教就是武林中千年不變流行.最詭密最令人莫測的邪惡組織。

劉浪本就是一個浪跡江湖四海漂泊的頹廢男兒,數十年來過著吃喝嫖賭荒唐生活。自從離開京師不在職掌錦衣衛官差,更是對朝廷軍務.江湖紛爭漠然置之束之高閣。偶爾避無可避的情狀下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順手降伏一些賊霸惡人,從沒刻意行俠仗義。

連次聞聽舉事,一面是皇親國戚朝中權貴,一面是宇內黑道顯赫幫會,二者摻攪互謀,其中定藏不可告人的大陰謀。劉浪想到這里,立刻電射飛出,似同一片無根樹葉飄掠入府。

皇宮行院飛檐走壁如入無人之境,千軍萬馬斬人首級好像探囊取物輕巧。雖說王府戒備森嚴護衛如林,對他來講,根本不在話下。

走過林立假山下,就有人執刀迎問:“回風一蕭瑟。”答道:“林影久參差。”邁過長長幽靜甬道,又有人質問:“不覺碧山暮。”答道:“秋云暗幾重。”經過百花盛開的庭院,再有人說:“并添高閣迥。”答道:“微注小窗明。”踏過精心石砌的青苔路,有人直問:“云霞出海曙。”答道:“梅柳渡江春。”最后行過一處闃無人跡的偏堂時,堂前忽跳出一名削瘦精干的青衣漢子低問:“前不見古人。”答道:“后不見來者。”

前四問都是巡夜親兵冷峻寒語,后五答是黑白教教徒“火暴狂龍”戰真回應。

一路上,那小頭目及兵士不言不語,單單目不斜視腰帶佩刀相當警覺,手掌無動似動一直好像一觸即發,但聽每次口令無差這才心安。花追以欣賞的目光投射領兵頭目且問了姓氏,他說了叫秋青,然后帶著手下悄然退撤。

青衣漢子走近身前雙拳一抱,唱喏道:“既是自家兄弟,二位里邊請。”戰.花點了點首,相繼一前一后步入堂內。

劉浪如同隱形貍貓般一路悄無聲息跟來。當到朱紅雕柱邊上,提氣一縱輕飄飄躍上屋頂,緊接著攏前中央,揭下二片積滿塵土的綠瓦,只覺眼前一亮,屋內燈火如晝通明透亮,里面擺設裝飾極度奢華,強似金碧輝煌的宮殿,俯視可見全場。

此刻廳內人頭攢動已滿為患,各個面色凝重肅穆冷峻,股股懾人心魄的殺氣無形間逼人心田。當戰真花追快步現身時,人群里搶出一人,只見這人風度翩翩儀表超凡,笑呵呵道:“戰壇主.花壇主來了。來來來,花大哥,白尋替你引見本教教尊南方使者。”語氣恭恭敬敬,顯然是舊交老友。

劉浪目光如炬,一瞟眼認出發音者又是熟人。原來奪搶出來.風流瀟灑男子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手下敗將,“江南十俊”白尋。

黑白教除了教主以外,黑.白天王職掌最高權力,次之是東.南.西.北四方使者,次之掌管教務長老,次之宇內四海壇主,分支派系是堂主。

上座居中坐著一位六十開外,兩鬢斑白銀發蒼蒼,渾身透著精通三墳五典宿儒飽學的老士,左右陪坐著五六名衣冠楚楚的長老。白尋趨前幾步,作了個請字手勢,側立一旁。花追不敢怠慢,拱手道:“長春花追謁見至尊使者。”滿頭白發儒者扮相的文士正是黑白教南方使者。

他微微點頭,發問:“你就是擅使各式各樣偏門暗器,長春花追花壇主?”花追應聲道:“不敢不敢。”使者又說:“日前不測遭遇已有聽說,傷勢怎樣?”花追面帶慚色,細聲道:“沒事了。”使者若有所思片刻,問道:“你是怎么輸了?”花追答道:“大家以獨門暗器對獨門暗器,他的鏢技回龍迥彎實在高我數倍,手底下功夫簡直有如天懸地隔差別,以致敗下無話可說。”

使者旋首朝著白尋說道:“你是怎么輸了?”白尋道:“這人內功深厚神鬼莫測,一手金鐘罩.鐵布衫外門硬功高明無敵,是位內外兼修絕世天人,我學藝不精所以不贏。”使者聽了又問跟前侍立著的戰真:“你是怎么輸了?”戰真道:“對手膂力驚人內力精湛,單憑一柄狼牙棒一招之內就將我震天戰斧擊飛云霄,我自知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使者聞后緘默,滿是皺紋的臉龐面向那些教中長老們,說道:“危長老,可有良計馴治本教心頭大患,報仇雪恨平安眾心。”被喚作危長老的人正要接口,場中傳來聲若洪鐘音:“狗賊非常可惡,續連在浙.蘇.閩.皖.魯.晉.豫數十地域傷我兄弟親朋,屬下愿獨挑大梁萬里誅殺,事后一定提他首級來見教尊,以泄大恨平撫我心。”言辭氣憤難當,當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大伙兒都識得說話者,他是川滇黔黑道上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為人肝膽相照極講義氣,喜結天下豪杰,出手闊綽視金錢如糞土,視弟兄如手足,世人稱陳大。

危長老道:“陳老大,先別生氣了。”思慮一會,才又道:“這人是黑白教眼中釘肉中刺,本教上下無人不想殺他痛痛快快地。可是他武功高強世所罕見,斃害簡直是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我不是高人,卻有一計或能奏效,以償各位不平夙愿。”陳大道:“長老請講,陳大洗耳恭聽。”

危長老道:“我以為既是不能力敵只好智取。黑白教勢力龐大耳目遍布天下,覓他蹤影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之后唱出“英雄救美”的大戲引他上鉤大事可成。首先從戲班子里找位擅精演技的絕色美女佯裝成回城省親的富商千金,再命一班人喬扮殺人越貨的強人,中途埋伏劫財劫色。江湖傳說浪子四海漂泊沒有愛管閑事的嗜好,但是遭遇危亂必會拔刀相助。當他義憤填膺大施神威的時候,叫那伙強盜們勉強接上二三回合,然后不敵倉惶惶逃逸去。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時富家千金心膽俱驚的模樣,千求萬懇地求他護送回家。到家后以救命恩人為由,真心誠意再三挽留,然后獻上一桌美味佳肴瓊漿玉液盛情款待,大灌美酒以磨他的神智;以美色誘惑懷柔相貼,陪他度個難忘今宵耗他體力;再以萬兩金銀贈予亂他心志。酒.色.財三管齊下,不怕他不乖乖就范。最后使者和我,在座長老互相聯手,趁他懈怠宿醉之際,攻他個出其不意,一定叫他血濺五步死在那。”

屋脊上的劉浪聽見危鮮我大名,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辛苦要找的人,不是遠在天涯,而是近在眼前。此時的他真恨不得破瓦沖下,提揪起危鮮我痛揍一頓,打碎他全身骨骼才解心頭恨。

這時,夜深星稀涼風習習,聽完剛才一段驚人言語,加上晚風襲來,頓然間脊背生冷,思忖:好惡毒的奸計!憑我堂堂男兒身,雖負絕學武技卻也萬難抵御如此縝密周詳的糖衣陷井。

南方使者侃侃道:“強將手下無弱兵,盛名之下無虛士。那浪子雖瀟灑隨性但睿智高人一等,哪里會這樣容易上當,隨隨便便就鉆進圈套里面。”

危鮮我嘿嘿兩聲,說道:“有道是:‘天底下沒有不吃葷的貓。’使者是人,我也是人,在場各位也是一樣。凡是人類一定好顯露紕漏瑕疵,人無完人嘛。全盤細密計劃全倚仗關鍵人物——姿容冠絕千金大小姐,這女人要是眾多戲班里頭萬中挑一的佼佼者。”

黑白教教眾聞言到這里,紛紛交頭接耳眾說紛紜,都覺計謀好妙,沒有一人異言。

使者道:“好!誅殺浪子的事,由你見機行事。”危鮮我轉側身軀,拱手應道:“是。”

花追.白尋.戰真.陳大,與劉浪互生仇隙的教徒們聽說了,一起趨步上前,齊聲道:“多謝使者。”使者一揮手,示意不用多禮。

劉浪居高臨下多時,對屋內情況看得一清二白。雖說黑白教群豪眾多,且大半人數多不相識,知道他們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黑道翹楚,可是在他眼里根本不屑一顧。倒是對居中領袖.南方使者頗有幾分忌憚,只見那人形容枯槁骨質特異,兩邊太陽穴高高凸起,顯然是位內功精湛深不可測的武學高手。

靜默一旁的其中一名長老忽然插口道:“至尊使者,塵埃落定了。今次秘密召集宇內教眾不為別的,該與大伙兒說說正經事了。“劉浪聽后心頭一凜,他聚精會神地斜耳傾聽,就是為了探得這樁驚天動地的大陰謀。于是臉龐不由往綠瓦緣邊貼上數寸。

南方使者右掌五指齊張,一推手,大聲道:“慢著!黑白教教規向來清正賞罰分明,教中上下沒有人不是唯命是從,極少有膽涉險冒犯......將江西南昌分舵王雄這個叛徒帶上來。”頓了一頓,道:“今晚弒雄飲血以壯舉事聲威。”

不一會,兩名勁裝大漢拖著一位遍體鱗傷已成血人模樣的人丟擲堂中。那人奄奄一息氣若游絲,又被折磨一扔,更是痛苦呻吟不止情狀凄涼。使者說道:“王雄,抬起頭來。”傷者聽了徐徐仰首,細若蚊蟲應聲:“屬下......王雄跪叩......”劇痛鉆心難以續言。

使者向戰真使了眼色,他馬上踏前幾步,喂上一顆調療痛楚增強體力的至寶“強力丹”。這藥果然神奇不出半晌,王雄低低地說:“教尊為什么暗夜綁劫動用酷刑,屬下不知?”發出的聲音不再斷斷續續。使者森冷道:“王雄,你勾引大嫂殘害結拜大哥,出賣兄弟誹謗本教,是還是不是?”王雄一言不發。使者接著說道:“王雄,你的所作所為罪行累累,危長老奔赴鷹潭.贛州.吉安.南昌四處秘訪暗查。對你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底細探得十分明白。”

危鮮我站了起來,朗聲道:“正德十年,勾引大嫂串通贛中四杰設套謀殺結拜義兄;同年九月,出賣南昌分舵數位堂主,致使他們命喪正道中人手中,還趁機落井下石霸占田園霸占人妻,說錯了?”停了一停,道:“正德十三年,貪污教銀遠赴荒漠敦煌,鑒賞自購珍貴壁畫文卷;又行泰山之巔.華山之險等名山勝地游暢盡興,大肆揮霍金銀,在路上散播謠言誹謗教義,唆使手下自相殘殺同室操戈,說錯了?”

王雄聽見久久無言。使者越聞越怒,厲叱道:“執法長老在哪里?”席中有一人長身而起口中稱是,聲未斷刀出鞘,大家還沒辨清施刀方位,只覺刀光一閃,王雄人頭砰然落地血灑廳堂。

教眾們見了無不側目鄙夷,暗地稱快。

左右早有人提拿首級將鮮血滴滲備好的數壇白酒當中。

過了一會,使者鄭重其事地道:“這次應教主圣令齊集江西,途中三人死,另一人重創殘廢終生無法動彈。教主聽說以后命人火速奉上大筆撫恤金,猜想他們的高堂至親今后日子應該衣食不愁。哎......長春花追花壇主上前聆聽。”花追依言走了上去。使者嘆聲道:“花追你追隨本教多年,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可以說勞苦功高。現遭不幸,雖成廢人殘軀......教主以德服人施惠仁恩,特意囑咐我獻上四十萬兩銀票轉予,等到天空發白,安排舟車人手護送你出城,去往天涯海角任何一地你愿留的地方,以享續年安平度日,你覺得怎樣?”說完,一名黑衣大漢側邊閃出,雙手一拱遞上厚疊票樣。

花追一接,不禁眼眶泛紅感激萬分,說道:“多謝使者,多謝教主。”

劉浪一見,心想:上有禮下有忠,這是一種以心換心.投桃報李的領導藝術。難怪黑白教馳騁江湖數百年,迄今仍舊屹立流行千古。

教眾們見教主心如細發地慷慨施恩,等喝完沾有王雄鮮血的同心酒后,各各群情沸騰,暗暗發誓誓死效忠幫會。

使者與危鮮我等數名長老低聲商議了一陣,他就挺身起立環顧眾人一周,朗聲道:“我們和寧王朱宸濠約定......”話沒完,只聽得門外放風的青衣漢子吆喝聲起:“有客到。”音剛落,從堂口處飄飄然走進位頭戴金冠.身披潔白如銀的鎧甲,扮相軍官模樣的人,后面跟著四名隨從,其中二人白衣勝雪,另二人黑衣賽墨,頭飾妝相帥酷至極。

使者等人見了來者,人人面色驟變,紛紛上前叩禮要拜。那名軍官優雅一揮示意免了,馬上命名白衣隨從走進身來,少年一個箭步迅敏攏上,不假思索地攤開左右掌心,赫赫然左手上寫著“浪子”,右手上寫著“窺探”,然后揚眉瞟上。使者長老并非白癡傻瓜的人,自然會意。雖忽猝變,卻無一人動了聲色。

不一會,危鮮我靈機一動,突然轉身行向廳角書案邊上。桌上文房四寶擺置得有條不紊,既凈且亮不見半點塵埃,顯是每日有人清潔。他提起紫毫筆蘸了點墨,左右各書寫一下,接著不疾不緩走進展開來看,只見草字線條厚實飽滿提按頓挫,原來是個行家里手。

左首字“關門”,右首字“捉賊”。危鮮我察觀各人面部表情,所有的人都是三緘其口。他朝南方使者丟了個眼色,使者心領神會,忽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恭請將軍.諸位長老移步尊駕。”說后,危鮮我搶先引路行經廳堂偏門,后面一干人等才魚貫跟著。

在場群雄是久經沙場的睿智老將,陡見至尊使者長老面色神異不同平常,知道事有蹊蹺,因此人人靜靜鵠立以觀其變。

那劉浪至始至終背對著神秘軍官,他們之間進行什么交易,玩弄什么玄虛都因被圍得緊密,所以難得真相。每次昭然若揭的關鍵時刻,恰遭打插。他哪里肯善罷甘休,抱著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心思,貍貓似地翻身魚躍,悄悄覓影追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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