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道川回家的時候,二嬸娘便立馬上前,一邊給他寬衣,一邊把今天看到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樣噼里啪啦的全都講給了道川聽。
道川換下鎧甲,穿著便衣,舒展著手臂,不去搭理這個多嘴的老婆。
卻不想他妻子居然還不罷休,居然又喋喋不休的說道:“道川啊,我瞧著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啊。這個鄉野女子和她兒子來了之后,明顯的老爺子對他們關懷備至。本來你繼承爵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下可要懸了。你不能這樣無動于衷下去了。”
“你說夠了嗎?”道川冷冷的看著她。
婦人惱怒的癟起嘴巴:“好好好,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為你操心為你受累,還討不了你一個笑臉。老娘不伺候你了,我去看我兒子去!”
待她走了道川才露出一個笑容。夫妻這么多年,他還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讓這多嘴的娘們兒閉嘴嗎?
婦人負氣去找兒子,卻見思齊正在往一只脊背雪狼身上爬去。
那脊背雪狼乃是西野蠻人首領孝敬給侯爺的,老侯爺又送給了思齊。那狼雖然打小生活在侯府,但是野性難馴,即使嘴上帶著套子,不住的嘶吼著,嚇得婦人連忙上前制止思齊。
“小祖宗,這畜生這么兇,你惹惱了它,它可要吃掉你的手!”
思齊肥胖的小臉一臉的不甘心:“可是我一直很想讓它給我當坐騎。”
“你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思齊一臉郁悶:“娘,你一生氣就那我出氣!”
“咦?你怎么知道?”
思齊笑的高深莫測:“剛才爹肯定沒給你好臉色看。”
“熊孩子!”二嬸娘狠狠的一拍他腦殼,“你和你爹一個德行,自己的事情偏偏自己不著急。你說我著急上火是為了誰啊?現在你爹掙這個爵位,還不是為了將來傳給你!”
她一邊抹淚,一邊哭訴:“結果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娘,既然你這么討厭堂哥,那我想辦法幫你教訓教訓他怎么樣?”
“教訓他?”二嬸娘一想,又搖搖頭,“讓你爺爺知道了,你少不了要吃鞭子。”
“誰說我要在家里動手了?”思齊一臉狡黠的道,“他不是要和我一起去上學嗎?那里人多,說不定就有不長眼敢冒犯他的呢。”
“恩,這樣也好,你如果能把他壓制住最好不過了,免得他以后爬到我兒頭上來。”
他母親只有這句話才真正說到他心里去,思齊重重的點了點頭:“這個家里,我最大!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爬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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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的事宜自然不用太平操心。第二天,天剛剛亮的時候,小太平便梳洗整齊了,母親叮囑他:“切勿調皮,要聽師長的話。”他應了一聲,然后便和剛來的小廝七寶一路小跑著到了侯府門前。
那里,已經有一輛寬敞的馬車停在那里了。兩個魁梧的武士騎著駿馬,在一側屏息練氣。
車夫下來和太平見禮。太平問道:“思齊來了嗎?”
車夫回道:“還沒有。”
“沒來那便等一等吧。”太平和小廝上了車,小廝七寶便從大包里面掏出一個食盒,打開來讓太平少爺吃早點。
太平邊吃邊等,等吃完糕點,他皺起眉頭,問道:“現在什么時辰了?”
七寶便道:“回稟少爺,卯時了。”
“這里去那學院要幾個時辰?”
“回稟太平少爺,快馬加鞭的話,也要一個時辰。”
“那師長幾時上課?”
“辰時。”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出發,剛好能到?”太平皺起眉頭追問道。
“是。”
太平惱火的說道:“這個思齊怎么回事兒?怎么這么晚了還不來?”
七寶小意的笑道:“少爺您不必擔心。雖然學院里面不知道您和思齊少爺的身份。但是我聽說,思齊少爺從來是想什么時候去便什么時候去的。從未見他被師長責罰,所以少爺您不用擔心的。”
“胡鬧!”太平皺眉不喜道,“我倒不是怕被責罵。我是去進學上課,又不是去當少爺享福的!遲到了少學了東西怎么辦?”
七寶心道這小少爺還沒上學呢,就成了書呆子了?
“這樣吧。我們把這輛大馬車讓給思齊,你去馬廄那邊,要一輛馬車過來,再找一個馬夫,讓他送我們先過去!”
“這……”七寶遲疑了片刻。
“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嗎?”
“啊,不,沒什么不合適的地方。”七寶怯怯的開口道,“只是,只是這樣恐怕思齊少爺那里會多想。”
“他遲到我總不能陪他一起遲到吧?”太平惱火道,“再說,我看他平時乖得很,到時候我和他解釋一下就好。偏你麻煩多。”
七寶苦笑一聲,低聲的道:“少爺您來侯府時間短,有所不知啊。思齊小少爺的名聲,在整個侯府都是響當當的……他……”
正說著,忽然車簾被拉開了,思齊那張充滿福相的胖臉探了進來,一看見太平便笑起來道:“太平哥哥你看我,今天又起晚了,連累你也要晚到了,真是過意不起啊。”
“沒事,我們現在走,剛好能趕上。”太平也禮貌的笑了。
思齊既然來了,那眾人便立刻上路了。兩個騎士前面開路,后面馬車便跟上了。
兩兄弟加兩個小廝,四個孩子坐在這個寬大的馬車里面,也并不顯得擁堵。沿途都是官道,平趟的很,一點兒也不顛簸。兩兄弟便閑閑的邊吃東西便閑聊。
“太平哥哥,你連睡七天,那你平日晚上還要睡覺嗎?”
“……要的。”
“太平哥哥,聽說你父親很厲害,那你武功是不是也很厲害呢?”
“……不,我不會武功。”
“太平哥哥,你身上戴的這個玉像好像是件好東西,能給我看看嘛?”
“……這個東西,不能隨便給人看的。”
“哦,這樣子啊……”
就在兩人這樣沒有營養的對話之中,馬車終于趕到了白鹿群山腳下。
只見一座高山仿佛被人劈成兩半一樣,形成了一個窄小的甬道。入口處有一石碑,上書“前方步行”
兩個孩子下了車,小廝將書包遞給兩人,兩人便走了進去。
那甬道不寬不窄,剛好夠兩個人并肩而行。從頭頂向上望去,只見藍天只有一線。
思齊又開口了:“太平哥哥你知道這甬道怎么形成的嗎?”
“我不知道。”一路上被這小堂弟磨的沒了耐心的太平麻木道。
“這個甬道有一個有意思的傳說。據傳,當年學院舊址有一個小村子,當年學院的創始人,我們的祖師爺洪應明出生在這里。他日漸長大,跟著別人學武,漸漸成了村子最厲害的人。他已經無法在村子里面學到更多,這個小村子已經裝不下他的武道之夢了。于是他便想要離開這里,闖蕩天下。然而他還在猶豫,因為他心愛的姑娘還在村子里,他舍不得她。”小思齊嘻嘻笑著,去訴說一段凄婉的往事。
“后來那個姑娘得知后,告訴祖師爺,她愿意等他,他只管放心外出。當時祖師爺不疑有他,便走了。他走的時候,心中充滿了歡喜。他以為世間真的有這樣忠貞的好姑娘,真的有這樣不負蒼生不負卿的好主意。”
“多年以后,他學有所成,回到這里,卻發現那個姑娘已經嫁人為妻了。”
“他找到那個姑娘,問她為什么騙他。姑娘告訴祖師爺,她不愿意因為她而耽誤了他學武。她覺得,他的世界應該是星空大海,而不是這個村子。她很坦白的告訴祖師爺,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祖師爺,她喜歡另一個人。然而姑娘的父親卻逼她嫁給村子里面武功最好的那一個。她知道祖師爺有多強,她喜歡的人怎么可能打敗他呢?于是她假意騙祖師爺喜歡他,騙他外出學武。這樣,沒有了他,她的愛人就是村子最強的了,她就能嫁給他了!”說到這里,思齊臉上面有譏諷之色,又有些憤怒。他顯然瞧不上這個女子。而同為男人,他也為祖師爺痛惜。
“當時祖師爺悲痛欲絕,他當時就站在這座山的山頂。諾,你看,就在那里。”思齊伸手指了指,“祖師爺拔出長劍,發泄似的就將劍揮出了。于是這座山便被辟出了這樣一個縫隙。”
太平嘆息一聲:“后來祖師爺怎么樣了呢?”
思齊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道:“后來?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祖師爺晚年的時候在這里開院收徒,開創了這所學院。而這個縫隙被千人踩踏,慢慢變成了我們腳下這條通往學院的必經之路。”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太平搖頭感慨道。
旋即思齊嘻嘻笑道:“太平哥哥,要成為英雄,以后見了女人還是躲遠一點的好。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
太平翻了個白眼:“小小年紀,你想這些干嘛?我們已經遲到了,還是趕緊趕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