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西南方空域。

高度三千六百公尺，這已經突破既存升空高度的數據升限。

倘若沒有穿著挑戰高空紀錄用的特殊裝備，并持有針對高度性能強化的寶珠，就無法隨意進行機動的高度。氧氣濃度堪憂，更重要的是失溫情況非常嚴重。

為讓身體進行必要的高空適應，而在高度三千六百公尺附近待太久時間，結果適得其反了。說到底，高空本來就不是血肉之軀的人類能長時間生存著的領域。

“蘇葉少尉？你還有意識嗎？蘇葉少尉？”

在讓人頭腦昏沉，全身就像灌鉛一樣遲鈍的氧氣濃度下，就連要回復控制臺的無線電詢問，也累得不太想開口。

盡管有穿著防寒服，但這可是得抱著氧氣瓶與空中無線電，背著緊急迫降用的降落傘，才總算是能進行實驗的高度。

此時蘇葉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活生生的人類送到這種高度來的那些家伙，有本事讓他們也來體驗一遍看看啊”這句怨言。

“勉強還有一些。但無法維持太久。坦白講，我認為活人無法在這以上的高度生存。”

這里比地面還要冷二十一點六度。氧氣濃度甚至不到地面的百分之六十三。這是個令人懷疑能否在空戰機動中勉強停留一時片刻的高度，明顯拒絕著人類。

說到底，演算寶珠的上升限度本來就只到高度三千多公尺。想飛到更高的高度，應該會因為輸出功率不足而無法擺脫重力。

因此蘇葉估算，魔導師大約擁有相當于現世攻擊直升機的制空能力。實際上，就連帝國也基于飛行高度的不同，而未曾將魔導師與航空機之間的戰斗，視為現實中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當然，要是單純只考慮到高度，只要持有挑戰高度紀錄專用的特殊寶珠，說不定還有辦法。只是蘇葉現在實驗的并不是挑戰高度紀錄專用的技術寶珠，而追求著破壞力的，目的是追求泛用性的軍用寶珠。

盡管如此，這個新式寶珠，卻發揮出本來絕對不可能的威力。只不過方法本身極為簡單且老套。跟發動機的概念相同，也就是大就是好，多就是強這種單純的想法。

因此這顆寶珠除了印有技術研究所的標志，表示這是試制品外，外觀與一般珠寶毫無差別。在設計上，同樣是在球體里安裝進無數裝置的機械結構體，體積大小也跟普通珠寶類似相同。下過重點就在于球體的內部。

“主要還是魔力的消耗量太大了。魔力的轉換效率差到極點。”

以消耗魔力來代替汽油的術式寶珠一旦量化，魔力的消耗也會成倍的提高。但這跟燃油箱不同，沒辦法輕易增設儲藏空間的人類，消耗量將會以驚人的加速度猛烈增加。

就以一名魔導師的立場來講，這種需要不間斷謹小慎微悉心照料，讓人疲憊得超乎尋常的寶珠，就算在輸出規格上有著革新的性能，實用性也依舊叫人質疑。

而且不僅消耗魔力是以往的數倍，還附帶必須得讓數個寶珠核心同步這種技術性上的問題。

由于已經成功小型化，所以寶珠本身的大小并沒有同普同的珠寶有太大的變化。盡管搭載了四個核心，卻依舊跟普通的珠寶一樣，保持著能收進魔導師胸前口袋的精致體積，著實讓人吃驚。不論持有還是使用都非常方便。居然能達到如此驚人的小型化，或許該對他們的技術表達敬意吧。

但就使用者的立場來看，這只能說是讓人忍無可忍的破爛。將精密機械小型化，也就表示容錯率降低了。不僅必須進行困難的四核同步聯動動，小型化的寶珠核心還變成缺乏穩定性與可靠性的機器。

因此，就算理論上魔力消耗的程度會是數倍，但實際上的轉換損耗非常多，包含不斷流失的魔力在內，消耗就算說有六到十倍都還是低估。無法適應高度或許也占有很大的因素，光只是進行高度實驗，就讓人感受到有如全力進行戰場巡回般的驚人疲勞感。而且，這種疲憊與痛苦的感受還會隨著時間急速攀升。

“少尉，能再提升一點高度嗎？理論上應該能抵達四千公尺。”

然而在收到蘇葉充滿疲憊的報告后，無線電回傳的卻是技術人員滿不在乎的答復。

……這個瘋子——蘇葉邊在內心底如此痛罵，邊忍不住朝控制臺望去。

介入無線電通訊的那名元兇，此時正待在那里頭頭。要是能把那家伙搭乘的控制機擊墜，真不知道會有多爽快。抗拒著有如毒癮發作般的誘人沖動，蘇葉發出嘆息。

聲音的主人是安東尼。是主任工程師，同時也是名不折不扣的瘋子。就算把那家伙擊墜也只會導致更大的問題，什么事情也無法解決，所以只能夠忍耐，這對蘇葉而言十分痛苦。居然得要檢驗這種工程師開發的產品，人生真是太沒道理了——蘇葉只能如此哀嘆。

“安東尼博士，請不要強人所難。”

“你的魔力應該還有剩，術式寶珠的負荷也同樣還在容許值以內的水準吧。”

只不過——對于技術人員，尤其是只關心自己作品的某種乖僻人類而言，理論上的容許值就是一切。

“博士，這寶珠的容錯率太低了！這該死的缺陷品，隨時都有可能會起火啊！”

對于曾有過空戰死斗經驗的軍人來說，比起理論值，可靠性才是一切。就蘇葉的立場來看，光是想到上次的上升實驗，那段痛苦的缺氧記憶就會重新復蘇。

那還真是悲慘。在高度四千英尺，同步稍有差錯，魔力均衡就瞬間崩壞。

原因據說是魔導旁路電路的傳導速度稍有偏差——居然是制作精度比往常在實戰中使用的電路還要高出許多的實驗用旁路電路也無法處理的偏差？

當蘇葉知道原因時，真想大聲對著安東尼的臉噴道：“你們是要求我做到多么超乎現實的精密操作啊！”演算寶珠內部控制不住的魔力開始失控，結果導致各寶珠核心承受不住過度的負擔，引發連鎖性的魔力爆炸。

能瞬間用預備的支援用演算寶珠抑制住魔力爆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