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荼滿身是血的靠在了他的肩頭，纖長的睫毛在顫抖，淚珠從她的眼尾滑落，顏色居然是血紅的。

“阿荼！”君九黎驚恐的抱著她，渾身上下的神力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將她籠罩了起來。

那狂暴的靈氣被安撫了下去，凰荼在這一刻，更加能夠感受到這具身軀的特別。

一般來說，這樣的靈力失控除了自己本人能夠掌控之外，其余人根本沒有辦法插手，一旦有外力插入，她反倒會特別危險。

但是君九黎的神力一出來，就將她的暴動安撫了下來。

想到這里，她眼睛都紅了。

不過是，不過是利用罷了！

是她一直以來看不透，她自欺欺人，落到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君九黎抱著她，她渾身的血跡緩緩凝固，但是她的氣息還是在減弱。

“阿荼，阿荼，你醒醒。”

她后脖頸處的第九條神脈炸開了，于是后頸有一點可怕的傷口，深藍色的神脈在閃爍，強大的力量在涌動。

那是她沒有辦法掌控的東西。

在這一刻，凰荼瞬間明白了，這具身軀，恐怕就是九黎神族留下來的后手吧。

以神體為載體，將所有的力量注入特別的神脈之中，安靜下來的時候，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氣息，但是那座陣法運轉起來的時候，所有的力量就會回歸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這才是逆轉乾坤的手筆。

但是凰荼難過的同時，還有些心虛。

因為她的靈魂很可能在下來的時候殺死了這具軀殼里面的靈魂。

她·······殺了君九黎在乎的族人！

君九黎伸手落在她后頸處，將那可怕的傷口捂住，好象這樣，她就不會痛了。

“阿荼，阿荼對不起，是我來遲了，你不要放棄，快運轉靈力，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凰荼顫抖著伸手摸上了他的臉頰，嗓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他說的是真的嗎？你設的那座大陣，是為我準備的？”

君九黎如遭雷擊，愣在了原地，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說不出來，但是下一刻他又憤怒又心疼。

“阿荼，對不起，對不起。”

凰荼搖搖頭，苦笑一聲：“何必跟我說對不起，你為什么這么做，我其實比誰都要清楚，犧牲一人，換來所有人的生，不是很劃算嗎？”

她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心里卻疼的她幾乎要暈過去。

難道就這樣，就因為這個，要放棄自己？

他們在一起這么多年，君九黎對她的無微不至原來是因為愧疚？

他對自己這么溫柔，對自己這么好，不過是因為要殺她！

凰荼痛苦的皺起了眉頭，君九黎伸手握住她無力的指尖，搖搖頭：“我是這么想的，我是個混賬，但是阿荼你忘了嗎？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打算再啟動那座大陣了，如果你還能原諒我的話，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就是不要恨我！

他這一輩子自問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除了凰荼。

她的存在本來就是那些人的后手，可是殺了她，君九黎卻也做不到。

在那之前，他覺得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因為他并不在乎，犧牲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為什么不做？

但是，這個人是凰荼啊！

如果要殺了她去當祭品，那君九黎寧愿自己去死！

“是嗎？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凰荼眼眶濕潤：“你騙了我這么久，只是這樣就覺得可以補償了嗎？”

君九黎搖頭：“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補償，但是阿荼，我會盡力的，你不要恨我。”

他什么都不怕，至少當年九黎神族被滅族的時候他顛沛流離，被追殺，也沒有怕過。

但是今天凰荼靠在他胸口，氣息漸弱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疼極了，他怕了。

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見凰荼帶笑的眼睛，明明這一切不是她應該承受的。

“君九黎，我不恨你，但是我要記得，你是怎么騙過我的。”

凰荼眨眼，一滴淚珠就從眼角滑落，帶了血色的眼淚，燙傷了君九黎的心。

“阿荼·······你撐住，我不會讓你死的。”君九黎龐大的神力支撐著凰荼的氣息。

但是活不活，不由他說了算。

凰荼仔細地看著他的臉，發現自己其實沒有很認真的看過君九黎。

他明明長得那么好看，自己怎么從前沒有發現過？

在那之前，她一心想要離開，但是后來想一想，自己占據了屬于別人的身軀，本來就已經是罪孽了。

可能這就是命，她殺了別人的靈魂，自己也要被當作祭品。

如果她沒有落在這具身軀里，可能一切都不會是這個樣子。

凰荼咳嗽了一聲，唇邊的血跡又流了出來。

“阿荼！”君九黎眼眶紅的可怕，抱著她的手在顫抖。

凰荼搖頭：“你不必覺得愧疚，從始至終，你沒有虧欠過我什么。”

怎么會？他怎么會沒有虧欠。

從一開始騙了她開始，就已經是虧欠了。

只是凰荼不愿意追究，但是他自己不會放過自己。

凰荼疲憊的靠在他的胸口，覺得他身上的溫度好冷，好冷！

“其實從一開始，這就是錯的，如果我沒有來到你身邊，是不是一切不會是這樣。”

君九黎搖頭：“不，就算你不來，我也會去找你的，只能是你！”

那人苦笑一聲，并不這么覺得。

“你聽好了，我不需要你救我，那個人是怎么說的？你就去怎么做。”

凰荼掙扎著從他的懷里起來，慘白的臉色看起來可怕極了。

“他就是要你前功盡棄，我若是不死，這具身軀也就廢了，到時候你想做的一切，不會有任何意義，現在把神脈抽出來，我要助你最后一程。”

看著神色決然的凰荼，君九黎愣住了，半響才搖頭：“不行，你會死的！”

“那就讓我死！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別人愚弄我，他想害你，那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君九黎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凰荼手掌一翻，背后的神脈因為她透露出來的神魂之力開始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