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鈴覺得自己真是沒臉見人了,自己居然曾經調戲了堂堂北魏儲君。
“三哥,你怎么樣?”一個身穿明晃晃銀色鎧甲的少年快步沖上前,“你們還不快把太子殿下扶起來。”
兩個侍衛應著,立馬向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的羿明軒。
“太子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應及早下山從長計議。”一個清俊的身影飄然向前,面朝羿明軒微微一福。
薇鈴看見那個少年和清俊的身影,趕忙低下頭,把手悄悄遮住額頭。不是冤家不聚頭,六皇子來了,逍哥哥也來了。
一群人圍著太子噓長問暖,薇鈴偷偷瞄著漸漸離他遠去的這群人,還好,還好,沒人注意到她。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薇鈴的小腳不由自主,一步一步向后移。
“這位小兄弟,太子殿下請你過去。”
薇鈴剛要抬起腳,準備轉身溜之大吉。不料,一個小兵氣喘呼呼沖到她跟前,截住了她。
薇鈴低著頭,硬著頭皮走到了羿明軒的跟前。余光瞄去,走在太子身旁的是六皇子和謝逍。
“這位小兄弟,聽三哥說,是你救了他。”六皇子羿明然驚喜地問道。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太子殿下若是沒什么事,小的就先告辭了。”薇鈴低著頭弱弱地回道。
雖然低著頭,但是薇鈴能感受到一道厲眼射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余光偷偷斜去,只見謝逍正以探尋的眼神打量著她。
薇鈴嗖然把頭壓得更低了,被他發現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救了我三哥,本王定然重重有賞。誒,你頭垂那么低干嘛?”旁邊的羿明然又咋呼起來。
賞你妹啊,薇鈴煩躁道。
“六弟,你和謝逍在后頭跟著,密切注意周遭的動靜。”一道溫和悅耳的聲音響起,在空闊的雪地上猶如天籟之音。
看著羿明然和謝逍退后,轉眼走遠,薇鈴放松的舒了一口氣。只是謝逍三步一回頭,還時不時以探究的神色,往這邊瞅。
薇鈴背對著他,盡量不讓他瞧見自己的臉。
這一切細微的動作,羿明軒從頭到尾全收在了眼底,故而他才特意支開了那兩人。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溫柔的聲音又飄然傳來。
“小,小東子。”薇鈴翻轉腦細胞,擠了半天,把小時候扮假小子時的名字報了上來。
“哦,小東子。”羿明軒挑了挑俊眉,一抹不明所以的微笑,“小東子,你且跟我回去,有什么事回去再說。”
“哦。”盛情難卻,想拒絕卻拒絕不了,薇鈴整個人都蔫了,有氣無力地回道。
叢山峻嶺,雪地蔓延,馬匹上不來,馬車更上不來,只能徒步緩緩下山。時不時有人滑倒,還有人滾下山坡,一群人走得可謂艱難。
扶著羿明軒的侍衛已經換了五輪,更不用說重傷的羿明然。
薇鈴亦步亦趨走在羿明軒的身邊。
當他們平安到達山腳的時候,羿明軒早已是體力不支,微汗淋淋,氣喘吁吁。
不過還好山下早已列隊隆重的儀仗等候,為首身著九品官服的官員,戰戰噤噤地跪地一福:“恭迎太子上車輦。”
“你同我一起吧。”羿明軒刻意不對薇鈴稱本宮,對她輕聲說道。
“哦。”薇鈴硬著頭皮上前扶住他,緩緩上了明黃的華蓋馬車。
車內寬敞華麗,三面環榻,薇鈴小心翼翼地扶著羿明軒坐在正首的位置,然后猶豫著自己要坐哪一面好。
忽然,一個顛簸,薇鈴沒站穩,倏地向前傾,不偏不倚直直地趴在羿明軒的身上,緊緊地抱住他。
又來,這下糗大了,薇鈴火急火燎地抬起頭,不料,前面的人剛好探出頭,想看她是否無礙,然后薇鈴的朱唇就這么生生擦過對方的唇瓣。
薇鈴臉刷的跟火燒似的,很想找個地縫鉆下去。姑奶奶上輩子跟他的唇有仇嗎?為何幾次三番,都好像我主動調戲他,他可不要以為我真是斷袖啊。
薇鈴抗拒著車輦的晃動,掙扎著要站起,誰知一雙寬厚的手無聲地抓住她的纖手。
“坐我旁邊吧。”溫和地聲音再次響起。
望著身旁一臉含笑,從容淡定的男人,薇鈴焦躁不安的心頃刻安靜下來。
“我先休息一會兒。”羿明軒輕輕閉上了雙目。
瞄著身旁閉幕養神的人,薇鈴恍然覺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瞧瞧人家多有涵養,多么彬彬有禮呀。
薇鈴坐在離羿明軒半臂遠的距離,一個人怔怔地發呆。忽然,肩膀一沉,轉頭一看,誒,這家伙怎么把頭擱在她瘦小的肩上了。
薇鈴怔怔地坐在搖晃的車輦中,始終不敢動一下。微微斜眼,看著肩上睡意沉沉的人,俊逸柔和的五官略帶疲倦,薇鈴竟不忍心吵醒他。
“噗”車廂外響起馬匹的響鼻聲,車內倏地停止了搖晃。
薇鈴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肩上的人卻自己轉醒,修長的指節一圈一圈輕柔眉心。
“咳,咳,到了。”薇鈴潤了潤嗓子,輕聲說道,安靜的車廂內,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徘回。
“走吧。”羿明軒站起,修長的身材讓車廂顯得有些擁擠。
落腳點是長寧縣的府尹,薇鈴望著一屋子忙忙碌碌的內侍和丫鬟,就這么傻傻地站著,插不上手。
羿明軒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正安靜的躺在榻上。
兩個太醫先后給太子把過脈,一番激烈的商討后,其中一個便在案幾上奮筆疾書。
薇鈴一時有點無所適從,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外,夜已黑,沉沉的天幕,星光點點,四月的邊關,氣候不若江南的溫暖,風一陣一陣的涼寒,薇鈴不禁縮著脖子,拉了拉衣裳。
忽然胳膊一緊,薇鈴心一跳,腳下踉蹌,被人拉至了一處墻角。
“果然是你!”
“逍哥哥?”
“你不是在鄴京,怎么跑到這兒了?”謝逍將薇鈴按在墻上,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