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閃電，海水下面有具大的影子浮現，半空中有無數的大鳥在盤旋，發出“嘎嘎”的叫聲。

有人在從船舷處爬上來，是魚頭人，還有些人是之前被留在了島上的游客......它們爬到甲板后，手舞足蹈的圍聚在一起交談。

我閉了閉眼睛，招呼還在抱怨自家兄弟的郭以勝過來看。

郭以勝明顯也是喝多了，開始口不擇言：“我和你說吧，我哥他就是個專搶兄弟女人的爛人，只要是兄弟的女人，他就想弄到手！麻蛋的身邊直接追他的漂亮女兒他看不見，就盯著兄弟的，根本就是心理有問題！”

說罷將頭抵在艙室的玻璃窗上看了半天：“你......想要我看什么？”

“甲板，盯住了，別眨眼。”我一臉認真。

郭以勝又看了半天：“啥也沒有啊？”然后又開始繼續抱怨著他大哥的話題：“你，老何，也得小心！千萬不能讓嫂子和那個賤人單線聯系上，知道不！”

我又盯了一會兒窗外，好吧，也許真的是我出了問題。

我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反正也是瘋了，喝再多也無所謂，還能瘋到哪兒去。

我們兩人各懷心事，一瓶子酒很快就見底了，看了眼時間，還沒到晚上九點，我們轉換戰場，去了自助餐廳繼續喝。

餐廳里很是熱鬧，被啃食過的蝦蟹貝殼碎片掉得滿地都是，還有被啃食過的人體組織，苔蘚蔓延過桌腿，地面一片潮濕，頭頂的日光燈時不時閃爍出藍綠相間的幽光......

“來，喝酒。”我抬腳跨過半顆頭骨。那頭骨十分陳舊，上面還掛著海藻，像是從海底撈出的古物。

“干杯！”我需要在理智占據大臉前，灌醉自己，以防恐懼感擊潰心智，讓我徹底陷入瘋狂的深淵。

醒來之時，我還在自助餐廳，郭以勝已經不見了，估計是又跑去找女服務員了吧。早餐已經擺滿了架子，外面天色依舊黑暗，我們還處在暴風雨的區域里。

算了，沒有郭以勝也沒問題，我自己喝也是一樣。還好他之前沒下船，還好，不然，也許就和我眼前晃來晃去的那些人一樣，變成了頭頂上長牙齒的怪物。

為什么我會看到這種景象？是神的旨意么？想讓我改行當牙科醫生？呵呵，我抱著酒瓶子傻笑。

場面真是越發混亂了，魚頭人張開大嘴，像一把剪刀似的剪向對面的人，對面人擺著手大喊：“不行了不行了，真的喝多了！”然后滑到了桌子下面。桌下還有許多活著的小型海底生物，隱藏在人們吃剩下的蝦蟹貝類碎殼中，偷偷啃食著從上面掉下來的殘渣......

我想我還是去外面清醒一下吧，站起身腳步虛浮的下樓，向著通往甲板的大門處走。

“先生，您喝多了。”有服務員上前來攙扶我，將我扶回艙室，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真好看。”我對著那服務員的臉癡癡笑著。

服務員一臉微笑，不怒不惱，然后從容的掏出了一個五彩斑斕的海星狀東西，放到了我的腦袋上。

朦朧間，我又聽到有其他服務員進來，問那個正用奇怪海星狀東西按住我腦袋的服務員：“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對他用過食夢者了么？用多了會瘋掉吧。”

“管他呢，這家伙似乎是一個情緒失調者，所有憤怒，悲傷，哀怨，驚恐等負面情緒，都會以傻笑表現，包括欲望。食夢者大人也覺得有些棘手。”

“傻笑？我看就是喝多了吧。”

“現在還不清楚，食夢者大人又進到他的夢中去清理記憶了，等看明天他睡醒后是個什么反應吧。”

“實再不行就直接銷毀吧。”

“恩，可惜他這種垃圾不配被丟到噬魂者大人的海域，等明天出了暴風雨區后，他若還是如此，就直接丟到海里喂魚。”

“還有那個郭以勝要怎么辦？轉化么？”

“不，他的欲望值十分強烈，是噬魂者大人看好之人，我會賠著他一起下船，將他培養成頂極食材，明年這個時候，再帶回來奉獻給噬魂者大人。”

“......”耳邊的聲音逐漸遙遠，淡卻，我的思維，沉入深深的海底。

初晨的陽光，灑在臉上，溫暖而安心。

我再次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終于出了那暴風雨區了。

我跑到甲板上，看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那是真正的太陽。再去看一旁的同行游客，并沒有人的頭上出現什么奇怪的牙齒。太好了，這是“真實”的世界，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真實”，我唯一能夠接受的“真實”世界。

過往種種，只是我喝多了酒后的幻覺，一定是。

郭以勝所在的城市，與我是同一個中轉小島，只不過分屬不同的雙層小客船。互留電話后，就此別過。

終于回家了，船上和島上的手機信號極差，所以這幾日也很少與妻子聯系，不知她會不會生氣。

聽服務員說，是我們的世界發展得太快了，而他們的世界一年才開一次，所以實再跟不上我們的速度，現在島上還只有3G網絡，且信號不是很好。

想來也是魚和熊掌的關系吧，若真的所有設置都跟上了，那小島也不會是如今這淳樸自然的風光了。

回到家，妻子竟然沒有與我抱怨，而是很開心的與我說：“這幾天你不在家啊，家里都沒有人添亂了，難得干凈了這么些天，窗明幾凈空氣清新，你一回來呀，哎！”

看著妻子一邊笑，一邊夸張的嘆了口氣，我也就放心了。

從結婚后住到一起開始，妻子就嫌棄我臟，非說家里的所有臟東西都是我制造出來的，就連窗臺上的一層薄薄灰跡，都是我穿衣服的動作太大，抖落出來的。

我也很無奈啊，兒子成天打球，明明比我埋汰多了，可妻子卻從不嫌棄他！

躺在家里干干凈凈的沙發上，既安心，又舒服。

茶幾上的花瓶里，三朵紅色玫瑰嬌艷欲滴，芬芳四溢。

“你不是喜歡百合么？今日怎么買了玫瑰？”我隨口問著。妻子平時很少會買花，家里的花瓶大多時也只是個擺設，偶爾過節想慶祝一下時才會買些百合回來插到里面。

妻子一邊刷著手機，一邊回答：“這不是迎接你回來么，多浪漫。”

“都老夫老妻了，浪漫個屁啊！”我苦笑：“有那錢不如多買點兒吃的喝的實在。”

“老土。”妻子換了個姿勢玩兒手機，再不理我。

兩室一廳的南北屋子，窗戶全都開著，夏風輕拂，有海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