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次宋序不想再多管這種閑事，害怕再平白無故給自己多添不必要的麻煩。
人群簇擁，白卿像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一堆噓寒問暖的騎士擔憂詢問狀況。
也沒有她剛才說的那般難堪。
陳向至滿頭冒汗，急沖沖跑進教室，一步三回頭看向窗外，“那女的又咋了？”
“不知道。”
陳向至坐回位置感慨道，“真能哭啊。”隨即像是想到什么，伸長脖子湊到謝行止眼皮底下，“你說我看到別的女生哭都有一種憐香惜玉，想保護她們的男友力，為什么看到她沒這個感覺。”
謝行止一把將他推開。也是認認真真思考了半天，“估計是因為你賤。”
陳向至，“……”
之后幾天白卿估計是因為丟臉了，也沒有頻繁在一班門口露臉。
只是偶爾會在茶水房碰見，兩人彼此打個招呼也算是過去了。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卻總是時時刻刻保持著驚喜。
在某一個平凡的星期天，宋序收到了法院的最終判決，
被告人何某因犯故意傷害罪致使對受害人造成嚴重傷害，經檢舉依法判處何某七年有期徒刑。
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足夠錯過一個女孩最光鮮亮麗的生命階段。
除此之外，清遠高中校長和她曾經的班主任被革職且永遠不得進入教育行業。
也算是在教育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伴隨幾年前校園霸凌被廣泛討論，當時的那幾個霸凌者被網友人肉出來，相貌，年齡，職業，應有盡有，也算是小紅了一把。
那幾個霸凌者有已經當上公司高管的，有恬不知恥當上醫生，教師的。
被人肉出來時，也是嚴重影響了公司市值，公司股份一跌再跌。在醫院，學校當值的那幾個人也隨即被停職。
迫不得已，幾人在網上發布了道歉視頻，稱是自己年少不懂事，做了那件事，寢食難安，也承諾會終身贍養被害者的父母。
很明顯網友不認賬。
無他，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
因在法律追訴期之內，幾人被最高法院起訴，紛紛被判刑。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當時的受害人，發表了一篇極長的文章。
講述了她和死者的過往，有朋友間的惺惺相惜，有天人永別的痛苦惋惜，有斯人已去的沉重哀悼。
文章的最后是她承諾幫她的網友，會帶著故人活著對未來的希冀永遠赤誠熱烈的活下去。
收到判決的那天下午，宋序探望了一下何曼。
故人相見，宋序是很期待的。
何曼變瘦了。
以前也很瘦，不過體態凹凸有致，該胖的地方豐腴，每根毛囊都像是精心打理過的一樣。
而現在的她，骨瘦如柴，皮膚蠟黃松弛，和前兩個月的樣子判若兩人。
呆滯的眼光沒有一點光亮。
如同一具干尸。
但，也并不是完全這樣。
在視線抵達宋序身上之后，那雙死人一樣的眼睛染上了一抹情緒。
宋序再熟悉不過。
是恨。
何曼那張扭曲的臉極限放大，如果沒有玻璃窗的阻斷，那種癲狂的舉止宋序認為會不到一分鐘將自己撕成粉碎。
“好久不見，何曼。”
何曼張牙舞爪，嘴里發出痛苦的呻吟，渾濁的淚水一滴滴掉落。
那雙美玉一般的手像爛掉的枯木。
何曼跌坐在地上，抱著頭，胡亂揉著自己的頭發，錘著地面，一下又一下。
地上絲絲縷縷有了點血。
宋序皺了皺眉。
“可悲。”
宋序扭頭就走了。
她沒有立刻走，坐在法院大廳的長椅上休憩了一會。
“你看那個判決結果了嗎？”
嘈雜的聲音鉆入耳朵，宋序沒有在意。
“當然知道，都那么多年了，也算是有個好結果了。”另一個女人回應她，“那時候法院出結果的時候，我還在場。”
女人品了一口茶咂咂嘴，“以前那個都收了別人的好處，宣判那幾個混賬人拘留十幾天的時候，那個小姑娘都哭昏過去了。”
女人微微仰頭，似是在回憶，“小姑娘真是可憐，借的錢打的官司，別人還好，她自己家的人沒有一個管她的。”
另一個女人不禁疑問，“不是說，那個小姑娘家很有錢的嗎？家里是開公司的，這么有錢都不管嗎？”
拿著茶杯的女人晃了晃茶杯，“這不知道，聽說女孩爸媽私奔，那家好像很嫌棄這個。”
“有錢人還忌諱這個嗎？”
拿著茶杯的女人搖搖頭，“這咱不知道，咱也不是有錢人。”
宋序被吸引住了，她走到那兩個女人的旁邊，禮貌地詢問，“阿姨，你們說的是誰啊？”
其中一個女人搶答，“不就這幾天網上吵得很兇的那個案子嗎。”
宋序點點頭，問道，“這個我也最近關注了，那你們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
“忘了，但是網上那個女孩不是已經寫了，叫謝景星嗎？”
另一個立刻反駁，“欸，我怎么記得姓周啊？”
“是不是你記錯了？”說罷，都要掏出手機驗證。
“不會吧，我記得當時那個案子出來的時候，我女兒哇哇哭說這個和自己同姓的女生好可憐，要長大保護她之類的話。我女兒姓周啊。”女人再次重申了一遍，這次語氣變得也堅定了，“我不會記錯的。”
查驗好的女人把手機湊到另一個女人眼前，文章上邊介紹了自己，叫謝景星。
宋序答謝。
謝景星，周景星。
宋序明白了。
幾年前案子里不突出的受害者。
宋序怎么說，在醫院她會一眼能判斷出自己身上的是被霸凌的傷，而不是被磕絆引起的傷。
宋序怎么說，明明只見過一兩面，卻想著盡全力來幫助這樣一個陌生人。
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除了絕對的善良之外。
還有一種。
就是透過她來拯救那時候的自己。
為自己找柴造勢，星星點點火苗一旦被點燃，燎原之勢因風盡起。
宋序笑了。
也算是有利可圖。
自己也算是為周景星造了勢。
兩人在不知不覺中也達成了合作共贏的目的。
只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結果她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