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左右的時候，陳向至像一個蛄蛹的蛆陰暗爬行。
兩張桌子并排放在一起，每蛄蛹一下，謝行止的桌子都輕微晃動一下。
謝行止很煩。
他有輕微起床氣。
加上昨天晚上katty發情期到了，狂吠不止，一整晚都沒怎么睡。
他忍無可忍踹了陳向至的凳子。
陳向至一個不穩趔趄了一下。
手機也掉到地上。
“再亂動，我把手機塞你嘴里。”謝行止冷聲輕呵。
華濟高中允許學生帶手機，但是平時下課時間是不允許玩的，只有放學時間在學校可以拿出來娛樂娛樂。陳向至以前犯渾，不信邪，被逮住后，全校通報后還光榮在國旗下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檢討。
被榮封為檢討哥。
陳向至哈哈點頭，“對不住，對不住。”
彎著背，吃力地撿起手機。
謝行止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輕睨了一眼，不耐煩道，“你這是狗改不了吃屎嗎？”
陳向至也沒有生氣，把手機縮在角落里，猥瑣沖著謝行止笑，“哥，你幫我看著老師唄，我真是太好奇了，畢竟我和宋序相識一場，我哪怕湊個熱鬧我也想看看判決結果。”
“那個女孩挺可憐的。”
謝行止正欲趴下的動作一滯。
“這和她有什么關系？”
陳向至吐槽，“這都不知道，果然啥東西都入不了你的青眼。”
陳向至把手機屏幕往謝行止眼下一送，謝行止看到了。
也知道了。
今天是那個案件的一審。
“放中間。”謝行止薄唇輕動。
“啥？”陳向至不理解。
“手機放中間，咱倆一起看。”
陳向至更不理解了，“不是，你看這干啥，你不是睡覺的嗎？再說了，你要想看你沒有手機嗎，你看我手機，是我手機香嗎？”
謝行止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真蠢。”
陳向至，“？”
“咱倆看一個手機，被逮住的話，只收一個手機。看兩個手機的話，就收兩個。”謝行止揉了揉瞌睡發紅的眼睛，“這還要我教你。”
陳向至若有所思點點頭，剛把手機抵到兩桌子中間，又縮了回來，“那憑啥要犧牲我的手機，不能看你的手機嗎？”
謝行止奪過陳向至手里的手機，在上面虛掩一本書，頭也沒抬道，“因為我的手機貴。”
你不配。
陳向至，“……”
……
法院外圍滿了記者。
人山人海，川流不息。
一部分是因為這件事情的發酵，另一部分是楊筱公眾人物的影響。
宋序原本的意思是從另一個門走，避開記者，但小姑執意要正面回復記者所有問題。
宋芝告訴宋序，只有這樣，公眾才能更加了解事件的始末，更多細枝末節才能更完整被發現出來，而不是網絡上三言兩語涵蓋了重要的所有。
宋序聽了之后，也想跟著去。但宋芝卻拒絕了。
宋芝讓宋序坐在走廊上的長椅等她回來一起吃飯。
那么堅定，宋序同意了。
她一直坐在長椅上。
人來人往，影子打在身上漸短漸長。
一派祥和。
一片陰翳灑下，宋序抬起頭，以為是小姑，“小姑，你來……”她怔住了，眼前是剛才在庭審時看到的窈窕女人。
女人鮮艷的紅唇揚起明媚的笑容，“你好，宋序。”
盡管已經猜到她是誰，但宋序還是問道，“你是誰？”
“我以為在庭審時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女人捂唇輕笑，眼底泛起千層波濤。
宋序從來沒有用明艷形容一個人。
眼前的女人真是當之無愧，像是最鮮艷，最張揚的玫瑰花，卻透著危險。
“我是何曼的媽媽。”女人坐在宋序旁邊，兩人緊靠在一起，宋序嗅到女人身上淡淡的香味。
不知道是什么，但很好聞。
“但是是后媽。”
宋序不管血緣是直系還是旁系，聽到何曼兩個字的時候，觸動了自己最敏感的神經，語調都不經意冷了下來。
“別緊張，我不喜歡那孩子。”
“我們倆是一路人，不是嗎？”女人一個胳膊搭在宋序的肩上，“但是我很喜歡你啊。”
“我很早之前都已經注意到你了。”
“你不知道阿姨，但阿姨第一次見你都喜歡得緊。”
不是假話。
是真的。
周堯第一次見到宋序都喜歡上了她。
不是面對面。
而是光榮榜上，那張青春靚麗又溫和的照片。
像一支白山茶。
恬淡自然。
她目光下移，看到了白山茶一樣的女孩子的名字，宋序。
連姓都一樣。
讓她莫名想到她的初戀。
太像了，連眼睛都那么像。
周堯回到家，再看到家里和自己越來越像的何曼，實在喜歡不上來。
連她自己都討厭自己。
更何況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關系的孩子呢。
偏偏這個孩子非要討好自己。
著實討厭。
周堯開始不自覺關注宋序這個孩子。
太優秀了，每次大會那侃侃而談，謙卑的風范讓她移不開眼。
她在宋序的身上，總能看到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對象的影子。
周堯后來喜歡把宋序掛在嘴邊。
何曼這個孩子就是不討自己喜歡。
她開始說宋序多優秀，多謙卑，一舉一動大方自信，涵養十足。
何曼聽到后，嘴巴總是撅得老高，眼眶微紅，快哭了的樣子。
她看到了，但也不想安慰，沒有必要。
周堯拂開宋序鬢邊的碎發，“我天天在何曼面前提你，那個蠢貨還是學不來你的萬分之一。”
“何曼那個丟人的玩意真是不配成為我的孩子。”
“但我很喜歡你，要不你當我孩子吧。”
“我很有錢的，養你一個不成問題。”
宋序只感一陣莫名其妙。
“我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啊。”
宋序不想和關于何曼的有關的一星半點車上任何關系。
“何曼要是有你一半優秀就好了，成天一副蠢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枉我照著你的樣子培養了她幾個月也沒培養個明白，最后還背上個這種案子。”
周堯眼尾一挑，盡顯風情。
“回去就和她的晦氣爸吹吹枕邊風。”
“那老不死的還想著留著她的女兒呢。”
兩人都是干不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