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紙嫁娘(六)
- 家有萌寶,玄師娘親甜又野
- 余書
- 2209字
- 2021-06-25 09:55:16
“禮成——”
王嬸拖長的嗓音喊。
余音婉轉(zhuǎn),帶著郡南的溫軟口音,四周的哄笑聲似乎漸漸遠(yuǎn)去,只剩下尾音繚轉(zhuǎn),為此平添了幾分駭人的怪異。
聞諼手癢癢的,尤其想把擱腦袋的紅蓋頭掀了,擾人視線。
按照成親流程的話,禮成之后就該是婚宴,最后洞房,也不知道這紙新娘究竟想做到哪一步,目的又是什么。
王嬸笑嘻嘻的道:“送兩位新人入洞房——”
話音落,四周笑聲又一次清晰起來。
聞諼疑惑地啊了聲,一時不察,后背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把,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往前撲。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人一把撈住手腕,穩(wěn)穩(wěn)地拉進(jìn)了懷里。
在一眾哄笑聲中,低低的嗓音頗為無奈地從頭頂傳來:“怎么就學(xué)不會吃一塹長一智呢?”
“……”
謝鄞年你個挨千刀的臭瞎子!
這能怪她嗎?!
聞諼沉默了半晌,憋著口氣不想和他說話,只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
而那只抓住她手腕的手卻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聞諼沒好氣地捏了回去。
——別輕舉妄動。
——我偏不。
“瞧瞧姑爺和我們丫頭多好啊,這還白日呢就抱上了,”王嬸掩著嘴笑,“別急別急,這就送你們回房抱個夠。”
聞諼:“……”
謝鄞年:“……”
自演自導(dǎo)還自說自話,王嬸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聞諼木著臉心想。
盡職盡責(zé)的圍觀群眾紛紛上前來推搡著兩人往前走,聞諼這次有了準(zhǔn)備,沒被推個踉蹌,就聽見人群里傳來了聲像風(fēng)般的嘆息。
“……怎么沒推動呢?”
怎么你還遺憾了!
聞諼氣得牙癢癢,與其待在這憋屈的幻境里,倒不如和那紙新娘面對面地較量一番,在這兒玩什么過家家的游戲!
兩人被一干人等順利送回房后,王嬸還貼心地關(guān)上了門。
聞諼迫不及待掀了礙事的蓋頭,憤憤地道:“謝鄞年你在搞什么,明知這是個幻境,不破了它干嘛呢?”
站在面前的男人長身玉立,一身喜服穿在他身上竟是格外明艷。
即便是被紅綾遮了半張臉,也并未掩住他的半分絕色,像是不染一絲煙火的仙人,只要看上一眼便會銘記終生。
“別鬧。”
謝鄞年捏了兩下她的手腕,淡聲道:“這是那精怪故意制造出的幻境。”
聞諼低下頭掃了眼抓住自己腕子的那只手,指節(jié)修長分明,很是賞心悅目。
她揚(yáng)起手,沒好氣地道:“爪子,松開。”
“哦。”謝鄞年從善如流松手,又道:“這幻境是為了困住你。”
“我?”
聞諼驀地抬眸,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你確定是我??她是從哪兒得出我會被這不著調(diào)的幻境困住的?”
謝鄞年抿了抿嘴角,沒開口說話。
總不能說,因為你看起來確實像能被困住的樣子。要是說了,這話匣子又該鬧了。
“她是不是沒人給她畫個聰明的腦子?”聞諼問道。
“……”
聞諼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笑,也沒了心思繼續(xù)玩下去,拎起自己的包袱背上。
屈指便將手里的鈴鐺往某個方向彈過去。
只剎那間,鈴鐺沒入虛空,眼前的屋子便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空曠的大堂和重傷倒地的紙新娘。
段越眉心緊蹙站在一側(cè),冷眼旁觀。而沈千睿則是抱著自家侄兒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紙新娘大驚失色地看著鈴鐺。
聞諼抬手收回鈴鐺,嗓音冷淡:“奇門遁甲之術(shù)我確實不是很懂,但破一個漏洞百出的幻境還是可以的。”
她臉上的神情是謝鄞年鮮少見到的冷然之色,仿佛偌大一人忽然間氣質(zhì)就變了。
不似同一人,卻又讓人知道這就是她。
“精怪修煉百年不易,又是在聞人家的地界上,那你便有你存在的道理。”
“從前無人收,現(xiàn)在也不會。”
聞諼將紅袋子丟到她跟前,說道:“里頭就兩張紙錢,你也忒小氣,天底下哪來這樣的好事?”
紙新娘怔怔地看著她,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還未等到回答,她又搖了搖頭,說道:“是我傻了,這天底下能用這鈴的,除了他的后人也不會再有旁人。”
聽到這兒,謝鄞年垂眸掃了眼紙新娘。
聞諼愣了一下,眼神倏地亮起來,攥緊鈴鐺問道:“你認(rèn)識我爺爺?”
紙新娘撩了撩秀發(fā),忽然淺淺的笑起來,兩指夾起那紙錢,下方唰的竄起火花,將它燒了干凈。
“人你們帶走便是,本就是個樂子,沒想到倒是把你們招來了,一個上清段家,一個陵陽謝家,還有……”
話頭落在這兒忽然沒了后續(xù)。
段越掀開眼皮看她。
聞諼也在看她,甚至歪了歪頭等她,納悶地道:“還有什么,你怎么不說了?”
紙新娘詫異的看著聞諼,目光卻遠(yuǎn)遠(yuǎn)的落在站在她身后謝鄞年身上,視線來回在這兩人身上轉(zhuǎn)悠。
她倒是也想說啊。
也要這位謝家小哥肯讓她說才行。
謝鄞年淡聲道:“你未與玄師簽訂靈契,若不想被快到的十年凌霄劈得神魂俱散,就和她簽。”
“?”
聞諼扭頭看他,挑眉奇怪道:“你在說什么胡話?聞人家主尚且不與她簽,你讓我簽是什么道理?”
段越眉心微蹙,目光頗冷地看著謝鄞年。
她怎么會喊聞人家主……紙新娘垂目思索,忽的就明白了他不讓她開口的原因。
謝鄞年見她明了,松了禁制,不咸不淡的開口:“哦,那便不簽了。”
聞諼木著臉:“……”這人故意逗她吧?
聞諼沒好氣地捶了他一拳,道:“我剛才說過了,從前無人收,現(xiàn)在也不會,我爺爺既然留了她,那便有他的道理。”
謝鄞年:“嗯。”
“嗯??你嗯啥?”
這時忽然有人發(fā)出了“噗”的笑聲。
紙新娘掩唇笑起來,眉眼彎彎:“你和你爺爺還挺像,連話都說的一樣,今日有幸見到故人之后,不失為一件喜事。”
段越冷聲道:“不必故弄玄虛。”
“精怪狡猾,若是不簽訂靈契,誰知今日之事會不會再度發(fā)生,必須簽。”
簽訂靈契是每個玄師都該做的。
有些鬼怪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入輪回留存世間,有的安分,有的肆虐。
而每在世十年,便有凌霄雷劫。
肆虐之人嗜殺,終究難逃凌霄雷劫。
安分之人則是由玄師簽契,由凌霄庇佑,則可平穩(wěn)度過雷劫。
聞諼揚(yáng)了下眉,心中想著這段冷臉是不是吃了炮仗,怎的一下變得這么兇。
紙新娘無聲地笑了笑。
“好,這靈契我簽,可我不要你簽,我要與聞人家的后人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