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紙嫁娘(一)
- 家有萌寶,玄師娘親甜又野
- 余書
- 2210字
- 2021-06-25 09:55:16
眾人再度踏上渡口船舶的時候,天色昏沉,又下起了雨。
綿綿細雨洋洋灑灑地落在空無一人的新墳上,落在碧落黃泉,落在滾滾紅塵。帶走了所有留戀遺憾,也送別了游子遠客。
人這一生短暫,卻無時無刻不在告別。
這就像是一次經久的告別,只不過這一次,換我目送你。
沈千睿眼睛有些酸澀,終于在看不見明月山莊渡口時才轉身進了烏篷內。
一進去就看見聞諼正坐著發呆,便順口道:“聞姑娘,你先前不是不愿意同我們一道嗎?怎么又改主意了?”
聞諼又呆了片刻,才抬眼看他,懨懨的道:“沒。”
這是有心事啊,他還沒見過她這般無精打采的時候,沈千睿抬眼覷了下站船尾的謝鄞年,總覺得和他有干系。
這倆人但凡開口便是不對付,甚少如此和諧,倒是有些令人不習慣。
如今這船內除了小白淺淺的呼吸外,竟是無一人開口說話。
“聞姑娘,先前你是如何靠那樣比比劃劃,算出缺了個僧人的?”沈千睿清了清嗓子,頗為感興趣地問。
聞諼抱著包袱不撒手,漫不經心的道:“靠天。”
“天?”
“笨,是天機不可泄露。”
“哦是這樣啊……”
沈千睿用手撓了撓后頸,有種自己似乎和他們格格不入的感覺。
聞諼煩躁地輕嘖了聲,余光瞧見那抹白就更煩了,干脆閉了眼,眼不見為凈。她剛想算一卦,為什么無相昇星骰會在他身上。
結果倒好,居然什么都沒算出來。
從她開始學卦起,從未算錯一卦,也從未遇到過看不清過去,也算不出未來的卦象。
這瞎子到底是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他們要去的是位于蓬州府與兗州府之間的翰墨書院,書院成立迄今已有百年,教出了許多朝廷的棟梁之材,他的侄兒陳沐便在此處。
沈千睿遺憾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去書院上學,只可惜身子太弱,沒有緣分。”
一歸慢聲道:“沈施主志向高遠。”
“沒有沒有,一歸大師說笑了,我哪有什么高遠的志向……”沈千睿連忙擺手,而這時,船尾傳來了高福的聲音:“書院到了,靠岸!”
聞諼唰的睜開眼,把包袱綁在身上。
等船穩靠上渡口,她才輕手拍了拍還在睡夢中的小團子,說道:“白白,該醒一醒了,我們到了。”
段越彎腰探頭進來,淡淡掃了眼,道:“我來抱他吧。”
“不用,”聞諼頓時揚了揚眉,低下頭,說道:“白白,該下船吃好吃的了。”
聞一白立刻就睜開了眼。
軟乎乎的手指拽住聞諼的衣裳,眼睛睜得圓潤潤的,說道:“……吃的!娘親!哪有吃的!”
段越:“……”
段越木著臉轉身直接上了岸。
聞諼沒忍住笑了聲,拎起小孩的后領跟著出船上岸,發現謝鄞年已經先到了,一身白衣執劍站在岸邊,衣擺一塵不染,倒像是清心寡欲的神仙。
“高福,小沐他現在何處?”沈千睿一下船便急了。
“少莊主你跟我來,侄少爺現還在宿舍!”
高福看著人高馬大的,提起這件事眼眶唰的就紅了:“我命運般的侄少爺啊……”
沈千睿安慰道:“別哭別哭。”
高福一邊抹眼淚一邊在前面帶路,沈千睿跟在他身后,一歸和他走在一塊兒,段越則站在大花旁邊。
小團子神情有些蔫蔫的,坐在最愛的大花背上也沒緩過神來,只可惜自己心心念念的吃食竹籃打水一場空。
聞諼想了想,默默挪到了謝鄞年的身邊。
視線一寸寸往下,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劍穗上的骰子,看著上頭熟悉的花紋樣式,咬牙忍住了伸手搶回來的沖動。
咬死這個龜孫!
謝鄞年淡淡的道:“你看什么?”
“看劍啊,”聞諼沒有被抓包的緊張,從容不迫地抬起頭看他,“你的劍看起來很別致,我在想能不能打一把一樣的。”
謝鄞年步履不停,不緊不慢的道:“哦,別想了。”
“此劍名為浮生,守塔人代代相傳,世間僅此一把。陵陽一帶多鑄劍師,你倒也不必自怨自艾,我可以幫你介紹。”
“……”
這話不就是他點她啞穴那一晚上她說過的話嗎。
聞諼臭著臉,說道:“您記性還挺好啊。”臭瞎子!記仇就厲害!
謝鄞年:“還行。”
聞諼被氣得冒火,肚里憋了一堆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白白有些嫌棄的嗓音:“娘親……這里有點臭臭。”
她頓時一愣,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腳步停了下來,顯示粗略地掃了眼書院的環境,原地掐指算了起來,忽地問道:“書呆子,你侄兒叫什么?”
沈千睿剎腳,懵懵地回道:“陳沐,耳東陳,休沐的沐……怎么了嗎?”
聞諼皺著眉,臉色凝重,抬眼,沉聲道:“陳沐出事了,撿了不該撿的東西,現在已經被拉去成親了!”
段越神色冷了下來:“不該撿的東西?”
謝鄞年偏頭看她:“陰親?”
“嗯,這倒霉孩子。”聞諼點了下頭,看向高福說道,“你快去陳沐宿舍找一下他身上、或者附近有沒有一個裝了紙錢的紅袋子,取過來,要快。”
沈千睿一看他們神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趕緊手忙腳亂地推上高福一把,拉他立馬往宿舍跑,生怕再晚一點侄兒就沒命了。
一歸轉頭看了眼聞諼,說道:“小僧去幫幫沈施主。”說完便抬腳跟了上去。
三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小路上。
段越先是瞥了眼趴驢上的小孩,看向不知在算什么的聞諼身上,冷聲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結陰親的?”
聞諼沒好氣地道:“我還知道你年幼喪母,有個不知所蹤的妹妹呢。”
話音剛落下,段越神情霎時變得極為冰冷。
謝鄞年不露痕跡上前一步,擋了他的視線,淡聲道:“可算出來具體位置在哪兒?”
“算出來了,不過這個地方還在很前面,短時間很難過去,”聞諼從包袱里抽出根細棍,在地上點了幾下,“等我們趕過去這個親早就結了。”
真是倒霉孩子,這家人怎么一個賽一個倒霉。
謝鄞年:“我有辦法。”
“嗯?”
聞諼疑惑地仰頭看著他,問道:“你有什么辦法?”
謝鄞年說道:“有只小鳥。”
只見他從腰封里捏出一張紙片,往半空一扔,紙片瞬間猶如摧枯拉朽之勢膨脹起來,一只龐大的、活靈活現的大鳥出現在眼前。
……你管這叫小鳥?
聞諼一時沉默,將袖子里的匕首藏得更深了些。
打不過,她真的打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