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三年,我們和所有新婚夫妻一般,甜蜜幸福,即便時間逝去,生活也不乏平淡和誠摯。
我們誰也沒有再刻意提起過那個女孩子的任何,假裝她不存在,假裝溫先生的所有的好都是我一個人的獨屬。
三年,幾乎我自己都快相信他愛的真的是我,或者他已經有可能會那么一點喜歡我了。
結果,在我就快真正相信的時候,打臉來得猝不及防。
那還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盡管他不怎么在乎,但每每到了時間,我也總會小小的籌辦一番。
在接到溫先生電話得知他是那天晚上的航班以后,我興致勃勃地準備出門,準備給我們的第三年一個完美。
門口站著等我的那個女人,著實將我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早已知曉宋如宛已經死透了,可能我都能直接相信那是她來找我算賬了。
算,我搶了她的愛人……
那女人甚至不顧我的意愿,推開我徑直進了屋子,跟觀光似的逛了所有角落。
臉上的傲氣絲毫不加掩飾,因為那張臉的緣故,彼時的我,甚至有一瞬間的自卑無所遁形。
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些許她的來意,說實話,不意外,卻也意外。
從我決定作為替身留在溫先生身邊開始,我就做好了隨時有一個會比我更像她的女人的出現。
但也許真的是時間太長,長到我心底的那點危機感都被他的溫柔和煦撫慰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先生太好,好到我真的以為他也許真的是可能喜歡我的。
她所有的挑釁我都不在乎,我不生氣,甚至沒有一點抱怨。
只要他沒讓我滾,只要他還可以在繁忙之際抽出時間假意應付我,那我便不想那么輕易地認輸,憑什么要認輸。
可在聽到她說出那句她懷孕了,四個月,他已經知道了,他很喜歡……
我剛才所有的心理準備爛城墻般轟然倒塌。
她懷孕了,四個月,敞開外套肚子都已經顯懷,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怎么能知道,又怎么能喜歡。
因為他的不喜歡,這三年里我失去過兩個孩子,可最后居然來了一個女人告訴我,他喜歡孩子,喜歡她的孩子。
后面的話,我沒有再聽,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怔怔地坐在沙發上,手撫著肚子,心臟似乎是空了一塊,冷得不行。
我清晰的記得那兩個孩子出現與離開的所有時間,我懷念她們為我所帶來的短暫快樂與幸福。
我甚至為了可以多和她們待一會兒,不惜代價地在冬季泡冰水,在寒夜里躺進只有二十度的房間……
可即便是如此,我的第二個孩子,她也只留了四個月,短短的四個月!
當天晚上,溫先生沒有回家,理由依舊是工作很忙。
不禁想起白天那女人留下的賭約,他今晚不會回家……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室內的空調開到了二十度,涼風冷颼颼地往身上飄,跟長了腿似的直往骨頭里鉆。
溫度和記憶里的很接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但腦子里模糊著雜亂的記憶。
往后連著五天,他都沒有回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那一刻,我才恍恍明白,三年的平靜真的只是我以為的平靜,只是我的癡夢。
原本我還想著留下來問一個結果,可整夜的失眠與夢魘完全支撐不住。
現在的我,憔悴的面容,兩個大黑眼圈,微微浮腫的眼睛,自己看了都倒胃口,更何況是他,本來就不那么像她,現在好了,在那個女人的襯托下更不像了,只怕溫先生見了現在這幅鬼樣子,也只能抓了緊地讓我滾遠些吧!
單是想想那個畫面,心臟就覺得受不了的疼痛……
最后的我還是自己獨自一人離開了家,那個我和他住了三年的家。
除了一些證件,什么都沒有帶走,沒要那些不限金額的卡,也沒要那些名牌訂制的衣服,鞋和包。
離開的時候,就是來的樣子!
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來時興奮去時悲,倒也正常。
太久沒出那座囚籠,外邊的世界,我有些陌生,對于外面日新月異的喧囂,我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太陽射在身上,灼得手臂生疼,倒真是錢養人,五年的嬌養,倒把我原本因風霜而催老的肌膚養得嬌嫩。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從戀愛開始的五年時光,全都依靠著溫先生。
我像一只吸血蟲,身無長物,胸無大志,什么都沒有。
我怕,怕極了,我怕出來逛了一圈,最后發現自己哪里都去不了,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回那座已經沒有“食物”的金絲鳥籠。
仰人鼻息地過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人徹底地替代,擠走……
在繁華的街頭看著路燈驟亮,看四周煙火,看人間絕色!
那天晚上還是沒有露宿街頭,華燈初上,我遇到了溫先生的朋友,一個陽光,帥氣卻花心濫情的男人。
在最初接觸時,我很震驚他們之間的南北之差,也驚訝于他們之間居然能玩到一起的情義。
那天晚上,他看我的眼神帶著同情和憐憫,我知道,現在的我在他眼里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知道了。
他們給我原本的定位就是如此。
我所想到的戲謔和嘲笑都沒有,他只含著笑的問我要不要他幫我。
我問他為什么,他也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但我知道,我拒絕不了。
我跟著他去了一處海邊的獨棟別墅,和他的身份很襯,別墅大而豪華,里面的陳設更是富麗。
這里沒有傭人,在我們進去之前,靜謐著靠著深海。
他將我帶進這里以后,就開車離開,偌大的房間,空蕩著平白惹人害怕。
又是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別墅里便迎來了人,站在落地窗前的我,垂眼看著他的身影,唇角抹過一抹苦澀。
這一次被帶回了之前的莊園,從進莊園的那一刻起,我知道我這是被囚禁了。
他禁止了我的外出,拿走了我的證件,彼時精致無比的莊園就只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囚牢。
或許之前的想要離開只是一種幼稚的試探,那現在的想要離開就真真切切是我的想法。
沒有人能放棄自由!
我討厭被囚禁,也討厭鳥籠,更討厭我自己。
那是我們婚后第一次爭吵,情緒非常不好,我聽不進他對我講的所有的道理,直到那一巴掌,在日漸寒冷的冬季,烙鐵似地印在我的心底。
他打我,打的還是我的臉,怎么會?他不是最愛……這張臉了?
在我的龐然間他伸手將我摟進了懷里,手指很輕柔地碰上了我已經腫起來的臉,他的唇很干燥,正一點一點的想將我臉上掛著的淚水拭干。
他的手微微有些抖,眼底帶著后悔與愧疚。
聽著他溫聲細語的道歉,突然很疑惑,那份后悔與愧疚的歉意里面能有幾分是屬于我的,恐怕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也可能,一分都沒有!
念到此處,我瘋了似的用力推開他,徑直跑去了宋如宛之前的房間,將門反鎖以后,才得了片刻安寧。
我知道他珍惜這間屋子,從來連門都不會重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