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六，千秋節。

皇后三十歲生辰于長生殿大辦，舉國同慶。

各大臣及其家屬早早地侯在殿內，外放官員也遠赴而來，各國使臣都備了厚禮。

皇后先于未央宮接見妃嬪、世家小姐和誥命夫人們。

今日虞笛梳著高雅貴氣的云髻，穿著銀白瑞草廣袖雙絲綾鸞衣。

她在下方抬頭看寶座上的赫連。

赫連穿著青蓮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頭戴鳳冠。

大氣，威嚴。

但她淺笑一下就瞬間破了寒冰，極盡溫柔的眼眸回望著虞笛。

“沈貴妃獻禮——”寶笙姑姑高唱。

……

“鄧婕妤獻禮——”

鄧婕妤曲腿賀喜：“嬪妾恭祝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多福多壽。”

赫連嘴角彎彎，“平身。”

阿蓮奉上打開的禮盒，煙嵐接過。

“虞婕妤獻禮——”

虞笛徐步上前，“嬪妾恭祝皇后娘娘笑口常開，萬事勝意。”

赫連眼角彎彎，“快起來。”

“這是嬪妾親手制的木珠手串，望娘娘莫嫌。”

赫連探身，“虞婕妤有心了，煙嵐，拿來給本宮試試。”

楓若呈上渾金漆花卉紋圓盒，煙嵐小心捧過，赫連取出。

“哈哈哈哈哈，真是個新奇的手串呢，本宮瞧著很歡喜。”赫連忍不住笑出聲。

話音甫落，套上皓腕。

“嘣”，繩斷，珠落。

一顆一顆，砸在虞笛心上。

眾人望著滾落至腳邊的做工粗糙、奇形怪狀的木珠，鄙夷不語。

虞笛捏緊寬袖，是誰？她做成后試戴過，堅實牢固。是誰陷害？

赫連怔愣，她沒用力啊……

下面開始陣陣竊竊。

“娘娘恕罪，嬪妾——”

虞笛止口，她注視著赫連蹲下身，寬大的裙擺拖在后，鳳冠上的東珠搖搖晃晃。

隨后又站起身，將木珠攏在手心，“這是虞婕妤的一番心意，本宮這個壽星不想辜負了。掉地的可都是福氣呢，得撿起來。”

說罷，又想俯身去撿，“娘娘——”

虞笛攔住赫連，抓住其腕的手逐漸用力。

不要撿了，不要撿了。

赫連看了眼虞笛，慢慢推開。

要的，這是你送我的。

虞笛深吸口氣，“娘娘！讓下人們來吧，莫要誤了吉時。”

赫連停下動作，“……好。”

晴善帶著下人尋尋覓覓，煙嵐扶著赫連向上首，虞笛默默坐回去。

少焉，感知一道視線緊盯自己。

抬眸，一雙狐貍眼縈點點笑意。

蘭妃唇角微翹，輕撫發髻。

虞笛垂眸，當初就不該送這個破玩意兒的。

……

……

直至戌時宴席才收場。

虞笛甫到沉香居就見晴善在門口徘徊。

“婕妤！”晴善迎前，“宴會剛散娘娘就讓婢子趕忙來呢。”

虞笛勾勾唇角，“我沒事，讓娘娘莫要擔憂。”

晴善點頭，“嗯！婕妤可千萬不要放心上呀，娘娘說她很喜歡這個手串。現今天色晚了，待明日再親口跟您說。”

虞笛望著晴善遠去的身影，漸漸垂下嘴角。

她只是想給赫連好好過個生日，沒想到又弄成一地雞毛。

……

……

翌日，未央宮。

“長璃。”

“娘娘。”

赫連牽過虞笛帶她入座。

“你看！”赫連撩起袖子露出皓腕上的珠串。

虞笛咬唇，使勁眨了幾下眼。

“昨夜我親手串起的，三十個都在。”

赫連輕快地轉動手腕，沉香木珠環于其上，鮮明的色差不斷刺著虞笛的眼。

“有些粗糙……莫要總是戴著，仔細磨疼。”

赫連微微蹙眉，“不許說它不好，這是我最喜歡的禮物。”

說著，捧過虞笛的素手繼續道：“你都傷成這樣了，那我定要日日戴著，盼你日日佑我。”

虞笛失笑，“我怎么能佑娘娘呢，是上天佑啊。”

赫連將下巴擱在虞笛肩上輕聲道：“才不是呢。”

虞笛感受到肩頭的重量，僵了一瞬，“娘娘——”

“喚我妧竹。赫連妧竹，我的姓名。”

虞笛的心跳動了一下，妧竹，她默念道。

“對了長璃，這個給你。”赫連從旁取出。

“你拿回來了……”

“過陣子再做個新的贈你。”赫連將香囊塞給虞笛。

……

……

虞笛回到沉香居喚來楓若。

“可查出來了？”

“回婕妤，尚未。都怪婢子一時疏忽，許是在未央宮外突感腹痛去出恭時被人動了手腳。”

虞笛揉揉太陽穴，“無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只是……若敵人也在明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