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皇后在御花園設(shè)下百花宴。

虞笛和楓若露云商量后讓婷姑梳了個雙螺，兩邊以白繡毬花裝飾，煞是可愛。

眾妃精心打扮如約而至。

鶯歌燕語，春山如笑。

眾人吟詩作對，其中以夏御女最為出挑。

“妾身便以虞美人發(fā)上這雪毬作詩一首。”

“繡球春晚欲生寒，滿樹玲瓏雪未干。落遍楊花渾不覺，飛來蝴蝶忽成團(tuán)?！盵1]

皇后也盛贊：“夏御女實乃掃眉才子。”

一時辰后，三三兩兩關(guān)系好的自個兒逛園子去了。

皇后留下蘭昭儀和虞笛。

“剛才敦元姑姑說太后她老人家正在來的路上呢，點名要你們倆作陪。”

不多時太后儀仗到了。

“臣妾恭迎太后娘娘?！?

“都起來吧，讓你們陪哀家這個老人逛，莫覺得無趣啊。”

“太后娘娘怎的不讓大家一齊陪您？人多也熱鬧啊?！?

皇后攙住太后一邊胳膊問道。

“讓她們?nèi)ネ姘桑銈內(nèi)齻€陪哀家就夠了。”太后笑呵呵回答。

皇后扶著太后慢悠悠逛著，蘭昭儀服侍在另一邊，虞笛落于皇后一步跟在側(cè)。

兩刻鐘不到，太后覺得乏累，便啟程回了慈寧宮。

而眾妃都已重聚園中。

“陛下駕到——”

“臣妾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平身。”

皇帝頭上戴著束發(fā)嵌寶紫金冠，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jié)長穗宮絳，外罩石青起花八團(tuán)倭鍛排穗褂，蹬著青緞粉底朝靴。[2]

皇后迎皇帝上座，“陛下怎么不叫人先通稟一聲?！?

“朕處理公務(wù)乏了，聽崔知提起你們正在辦宴，便來看看?！?

皇帝環(huán)視一周，皆是笑臉相迎，或欣喜或羞澀或渴盼，唯獨一人無甚表情。

“陛下，您可來遲了?！?

一道清脆的聲音忽地響起，皇帝望去。

“臣妾們都已吟好詩、品好茶、賞好花?！?

虞笛心下詫異，是誰敢和皇帝這么說話？

“敏修媛說得是啊，朕錯過了這百花宴，那就再辦個夜宴吧?！?

皇帝即興提出今夜辦個小宴，眾妃喜不自禁，終于能和陛下多待會兒了，說不定今晚還能……

崔知領(lǐng)了命，讓順允帶著人去布置場地。

……

……

夜色漸濃，太監(jiān)婢女有條不紊地點亮了整座宮殿。

長生殿，皇家常在此設(shè)宴。

眾妃接踵而至，按事先安排好的座位入席。

虞笛的左右為鄧婕妤和嚴(yán)才人，三人會心一笑。

酉正，帝后相攜而來。

太后因賞花乏累遂拒了此宴。

“臣妾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帝大手一揮，“平身?！?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3]

“臣妾近日新學(xué)了一首曲子，陛下給評評？”

敏修媛行至場中矮身一禮。

皇帝面掛笑容頷首道：“允了，聽聽敏修媛功力是否見長?！?

軋用蜀竹弦楚絲，清哇宛轉(zhuǎn)聲相隨。

夜靜酒闌佳月前，高張水引何淵淵。

美人矜名曲不誤，蹙響時時如迸泉。[4]

皇帝率先撫掌，“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5]

戌正，收鑼罷鼓。

皇帝讓崔知替他送皇后回宮，自己領(lǐng)著順允前往歸雁齋。

蘭昭儀瞥了眼虞笛的背影，又看到她旁側(cè)的鄧婕妤，便收回眼神上了步輦。

……

……

[1]節(jié)選自元·張昱《繡球花次兀顏廉使韻》

[2]節(jié)選自清·曹雪芹《紅樓夢》

[3]節(jié)選自唐·李白《行路難》

[4]節(jié)選自唐·皎然《觀李中丞洪二美人唱歌軋箏歌（時量移湖州長史）》

[5]節(jié)選自唐·杜甫《贈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