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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能不能,給我一碗飯

睡夢中,東方翎只覺得一股極苦的液體流入口中,自舌尖蔓延開來,鉆進喉嚨,引起一陣火辣。

“咳咳咳......”

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恰好對上正皺眉給她喂藥的衛(wèi)熾。

“不許吐。”

聲音帶了幾分命令的意味。

東方翎被他一呵,咕咚一聲將嘴里的藥給咽了下去。

睜著無辜水眸望著他,嬌嬌怯怯的,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衛(wèi)熾暗自吸了一口氣,臉上的嚴肅有些維持不住。

“你生病了,喝藥好的快。”

沉著嗓子解釋了句,也不管她情不情愿,爻起一勺便往她嘴里送。

東方翎不滿的嗚咽聲被那勺黑漆漆的藥給淹沒在喉嚨,被迫一口接著一口,直至碗空。

她苦著小臉一連灌下去好幾杯茶水才總算將嘴里的苦味給沖淡。

衛(wèi)熾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碗沿,視線落在殘留些許黑漆漆液體的空碗......

臨近午后。

東方翎捂著咕嚕叫的肚子,眼巴巴望著坐在屋檐下編制簍子的衛(wèi)熾。

她有些懷念昨晚的紅薯。

比起這幾日吃過的東西,那叫紅薯的東西算是美味了。

衛(wèi)熾哪能感受不到那邊的目光,這種感覺或許就像——面對自己嗷嗷待哺的幼崽卻無能為力。

他天生沒有味覺,隨便吃吃也就算了。

一大鍋辣椒,一大勺鹽,或是什么佐料都不放。

與他而言,沒任何差別。

左右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

心思亂了,手下的動作也亂了。

一個竹簍編錯好幾次,衛(wèi)熾煩躁的將半成品扔向一邊,倏然起身。

走了兩步,又停住,也不回頭,“你在家待著,我很快回來。”

“好。”小姑娘乖巧應(yīng)了聲,目送衛(wèi)熾出了門去。

正當中午。

家家戶戶燃著炊煙,各種誘人的飯菜香味四處飄溢。

一間樸素平房內(nèi)。

春嬸一手端著一盤熱騰騰的菜從廚房出來,看見正跟女兒玩的不亦樂乎的丈夫,嗔笑道。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趕緊的洗手吃飯了。”

李后土身上盡是雪碴子,回頭憨憨地沖妻子一笑,舉著雙手對女兒投降。

“我們家阿珂真厲害,爹爹都打不過你了呢。”

被叫做阿珂的女孩驕傲的揚起下巴,燦爛一笑。

李后土:“好了,洗手吃飯吧,不然你娘又要叨叨了。”

春嬸無奈的搖搖頭,才放下碗就聽見外面?zhèn)鱽砬瞄T聲。

卻只敲了一聲,便沒了動靜。

“誰呀?”

春嬸朝門外喊了聲。

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只當是哪個頑皮的孩童搗蛋,沒過多在意。

沒一會兒。

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敲了兩聲,很輕,且中間間隔時間稍長。

可以聽出敲門者的猶豫。

春嬸雙手往圍裙上擦了兩把,往門口走去。

“吱呀!”

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俊秀淡漠的臉龐,帶著少年的稚嫩。

“阿熾?”春嬸有些訝異,上下打量他一眼,遲疑著問:“你來,是有什么事嗎?”

衛(wèi)熾似乎沒預(yù)料到門開得這么快,下意識后退了一步,有點無措。

“是遇到什么難處了?跟春嬸說說,都是鄰里鄰居的,能幫我自然盡量幫忙。”

“我想要碗飯。”這五個字燙嘴似的,衛(wèi)熾說得又快又急。

“什么?”春嬸沒太聽明白。

衛(wèi)熾抿了抿嘴角,面上浮現(xiàn)出些許難堪,頓了頓,再次重復(fù)。

“能不能,給我一碗飯?”

春嬸這回是聽懂了,看了眼少年別扭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害,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呢,原來是跟嬸子要碗飯。你來得正是時候,進來吧,一塊吃點。”

“不了。”衛(wèi)熾搖搖頭。

然后,面不改色的將背在身后的碗拿了出來,遞過去。

“用這個裝。”

春嬸見狀一怔,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那好,你等著。”

春嬸接過碗返回屋內(nèi),很快盛著一碗滿當當?shù)娘埑鰜怼?

菜另外用了一個小碗裝,菜色誘人,色香味俱全。

“也沒什么好菜,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慣。”

“謝謝。”衛(wèi)熾接過碗,將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春嬸頓時不高興了,故意板著臉。

“你這是做什么?不就是一碗飯,我收你銀子像什么樣子,你自己收著吧,這世道掙錢也不容易。”

衛(wèi)熾固執(zhí)的將銀子放進她圍裙兜里,轉(zhuǎn)身就走。

“誒——你這孩子!”春嬸有些無奈,忙追了上去。

“這錢我不能收,你趕緊拿回去,否則嬸子可就生氣了啊。”

衛(wèi)熾低眸看著被塞回掌心的銀子,默了默,開口道:“能不能,再請您幫個忙?”

......

東方翎望眼欲穿,終于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驚喜的往門外一看。

果然是衛(wèi)熾回來了。

手上還一左一右端著一飯一菜。

她頓時咧開了嘴,笑得開懷的沖過去迎接。

“進去!”衛(wèi)熾皺眉,冷聲呵斥。

“哦。”東方翎才跨出門檻的半只腳掌瞬間收了回去。

飯菜還冒著熱氣,香味誘人,東方翎緊緊盯著那兩個碗,就差沒流出口水了。

雖說是餓,但她吃飯依舊秀秀氣氣的,碗筷乃至嘴里基本上不發(fā)出明顯的聲音。

衛(wèi)熾想起她身上那塊玉佩,有些后悔將那兩人給埋了。

否則,還能探查出些關(guān)于她身世的線索。

吃了好幾口,東方翎突然停了下來,驀地抬頭。

“哥哥,你也還沒吃飯的吧?”

衛(wèi)熾淡淡看了她一眼,“我不餓。”

“那不行,不餓也得吃。”說著,她從凳子上跳下去就往廚房跑。

沒一會兒,便捧著碗筷噔噔噔跑了回來。

衛(wèi)熾就那么靜靜看著小姑娘分著飯菜,沒說話。

“好了。”東方翎笑嘻嘻的將裝得多的那一份推在了衛(wèi)熾跟前。

“哥哥,你快吃吧,這飯菜可香了。”

細眉彎彎,盛著璀璨笑意的眸子就那么看著他,嗓音又糯又甜。

不知為何。

衛(wèi)熾覺得自己心房的某處似乎被輕輕撥了一下。

暖意,由心底蔓延開來。

出神好一會兒。

他終于淡淡嗯了聲,端起了碗。

見他吃了起來,東方翎笑得梨渦更深,直至略無情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吃完飯后將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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