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譯南沒再動他，楊凌志抬腳往外走，邊走邊朝背后揮揮手。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陸譯南終于沒忍住，提了一句，可話沒說完，卻說不出口了。

楊凌志剛才所說的話，證明他知道驚喜的存在。這個渣男既然知道，卻全然沒有要負責的意思，再提也沒什么意思。

沒想到楊凌志卻說：“如果所有跟過我的女人的孩子，都賴到我頭上，估計一個幼兒園也不夠吧。哈哈……”

陸譯南氣極了，而楊凌志那個渣男已經推門出去了。

陸譯南一氣之下掃掉了茶幾上的一片狼籍，沒喝完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常在推門進來，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他跟隨陸譯南這么多年，還不曾見陸譯南發這么大脾氣，更不曾見過哪個人能讓陸譯南吃癟還瀟灑走掉。但剛剛見那楊少爺從包廂出來的樣子，他明白陸譯南這回是陰溝里翻船了。

“陸總……”

常在不敢大聲叫，又怕太小聲聽不到，只能走近了說。這才看見陸譯南左手握緊的拳頭上，有些血跡。

地上散落一地碎裂的玻璃瓶，大概是剛剛劃傷的。

陸譯南獨自一人坐在矮凳上，雙手抱著頭，默不吭聲，像一頭戰敗的獅子。

常在雖然不明白陸譯南找楊凌志具體是為了什么事，但這個情況，看起來不像是公事。

他小心伸出手去碰了碰陸譯南的衣服，“陸總，您手流血了……”

陸譯南緩慢抬起了頭，雙眼猩紅未褪，常在卻隱約聽到他嘆了口氣。

陸譯南起身，常在準備伸手去扶，卻扶了個空。

他趕緊跟上：“陸總，我送您去醫院包扎……”

“不用了，回公司。”

-

車子從嘉定返回陸家嘴，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后。

一月底的天氣，格外的寒。即便車里開著暖氣，也很久暖不過來，何況，車后座上還坐著一個冰塊人。

常在小心地從后視鏡里瞥，陸譯南正閉著眼，看起來像睡著，又像沒睡著。

還有三天就到法定春節假期了，大街上不知什么時候掛滿了紅色的中國結和燈籠，霓虹燈也都換成黃橙橙紅燦燦的一片，很有喜慶氛圍。即便沒有提前放假的公司，這個時間，也基本沒人會留下來加班了。

他個人理解，陸譯南大概是不想回家。畢竟，這段時間發生了這么多事，BJ那邊剛平息下來，上海這邊雖然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呱噪，但或許，他不想一個人呆在諾大的家里。而且，若是譯夫人從BJ回來了，免不了還要念叨他。

前方就是十字路口，正在等紅燈，常在本能地把車往左邊并道，就聽陸譯南幽幽地說：“右拐。”

“嗯？”常在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秒又趕緊打方向盤。

這條路的左邊是一片高檔CBD商圈，邦盛的大樓就在那璀璨燈火的中央。而右邊，雖然也坐擁陸家嘴的繁華，卻像是兩個世界。拐進去的那條小路往前不過五百米，就是一片老舊的小區。

剛才馬路兩邊的濃厚節日氛圍，在這片區域變戲法般變了個樣子。

“陸總……您這是要去哪？”常在懵了。

“前面放我下來。”陸譯南說。

常在也不想把陸譯南一個人丟在那么個巷子口的，但陸譯南的命令，他又不敢不從。

車緩緩開走，從后視鏡里看著陸譯南漸漸遠去的背影，常在不免有些心虛。剛剛發出去的那條信息還停留在對話框里，他真的不想當無間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