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鐵凝色的,烏云壓得很低。
瑟瑟的冷風呼嘯著吹過SK集團的樓角,大街上幾片斑斕的銀杏葉隨著風聲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葉朗清整理了辦公桌上的文件,裝在了一個大箱子里,他離開了公司,沒有一絲遲疑和不舍。
Jackson和幾位部門經(jīng)理聚集在燈光炫白的走廊上,失魂落魄的觀望著葉總的一舉一動。
葉朗清不動聲色,步履款款的往電梯間走去。
陳小野卻突然沖了出來,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
她當著眾人的面拉住了葉朗清的手臂,悲切地道:“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葉朗清沒有回頭,卻決絕地一甩手,擲開了她的束縛:“我想我已經(jīng)跟你說的夠清楚了,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你告訴我,你愛我!”陳小野情難自禁,癡癡地凝望著他的側(cè)臉。
葉朗清猝然閉了下眼睛,咬了咬牙,似是忍無可忍:“我跟你只是兄妹而已,你能不能不要再因為感情的事糾纏我了?!”
“你騙我!”陳小野的情緒卻失去了控制,表情也跟著激動起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我一定有感情的,只是因為你知道周顯昂喜歡我,你怕他會憎恨你,所以你才不敢接近我,對不對?”
“不對!”葉朗清卻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堅硬地告訴她:“從頭到尾,我沒有喜歡過你,更談不上愛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夏若青,小時候是她,長大后還是她,她一直都在我心里,不曾遺忘過,我愛夏若青,你聽明白了嗎!”
“葉朗清,你一定要這么傷我的心嗎?”陳小野瞪著一雙流淚的眼睛,喃喃地搖頭,忍不住哭訴道:“你知道的,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對你癡心一片!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葉朗清看了一眼他處,繼而回神,面無表情地瞪著她:“你不要再幼稚了好嗎?!其實你根本就沒有那么喜歡我,你只是因為得不到我的關注才會胡鬧,就跟你小時候搶玩具一樣,我太了解你的個性了,因為顯昂一直在你身邊,他順從你愛護你,你卻看不到他的存在,而對于我,你只是不甘心罷了!”
“不是這樣的。”陳小野瘋狂搖頭,傷心地說:“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犧牲,我的心可以給你,我的人也可以給你。”
走廊上空氣冰涼,四面八方圍觀而來的職員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葉朗清不想再跟她這樣糾纏下去,便正視著她崩潰的雙眸,一字一句把話說絕:“你再不死心,那我們倆以后連兄妹都不用做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了!”
陳小野劇烈的喘息,慢慢低下了頭,頓了頓,忽然痛哭出聲,歇斯底里的道:“葉朗清我恨你,我恨你,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說完,恨恨地咬牙,抽泣著掩面而去。
葉朗清沒有理會她,氣息孤冷自持,獨步踏進了電梯里。
電梯門方一閉合。
走廊上頓時炸開了鍋。
Jackson翹著蘭花指,嬌俏地站著,一動不動。
有職員在旁邊竊竊私語。
“追男人追到這個份上,真是世上罕見啊”
“葉總真的離職了嗎?那以后公司誰掌權???!”
“天啊,好像要出大事了!”
——
葉朗清將車子開到了中心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庫里。
他在車里沉默了許久,才下了車,搭乘電梯,來到了住院部的18樓。
裴子諾還在昏迷當中。
病房內(nèi)很安靜,只有心電圖發(fā)出輕微的聲響,一個人影也沒有。
葉朗清默默地來到病床邊,他俯下身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裴子諾的病容,良久良久,他克制的眼眸里忽然劃過一抹深切的痛苦。
這時,褚思恬提著一個飯盒走進了病房,一看到他,頓時大驚失色,上前阻止道:“你來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葉朗清轉(zhuǎn)身,驚痛的雙眸很快恢復了平靜,他雙手負后,淡淡地挺直了背脊,說:“我只是來看看子諾!聽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脫離危險期了!”
“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裴氏落到今天的局面,你功不可沒,虧我之前還覺得你為人坦蕩正直,是個好人,是個君子,可是你現(xiàn)在把我們害得好慘,你已經(jīng)完成了你的計劃,徹底擊垮了我們,你還來做什么,來看我們的笑話?來炫耀自己的戰(zhàn)果?你未免欺人太甚?。俊?
褚思恬悲憤地瞧著他,素白的臉上有激烈的恨意一閃而過。
“褚小姐,商場上的較量本就殘酷,孰是孰非,我也無意辯解什么,我今天來只是來看看子諾而已,既然你不歡迎我,我這便離開!”說完,面色從容的頷首致意,舉步就要離開病房。
“你站??!”褚思恬喝住了他,她抬頭,緊盯著他清俊的背影,怔怔地道:“不要以為裴氏沒人了,我告訴你,我不會輕易服輸?shù)模視孀予∽又Z守好公司,你有什么陰謀詭計盡管使出來,我一定會奉陪到底?!边@一刻,這個柔弱文靜的女子身上忽然爆發(fā)出了傲人又耀眼的氣勢,令人不由得動容。
葉朗清微微皺眉,卻意料之中地笑了起來,很是爽朗:“好,我等著你來向我們宣戰(zhàn)!”
說完,他就離開了病房。
褚思恬雙手在身側(cè)微微握拳,身軀也是緊繃的,在對方離開后,她卻泄了氣,頹然地跌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雙手掩面痛哭起來。
這時,病床上的裴子諾卻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安靜了一會兒,遲緩的目光呆呆地移下去,看向身旁哭泣的女子。
——
楓苑的小閣樓里,豪華舒適的臥房里。
鄭醫(yī)生為生病的女孩掛上了點滴,又細心地叮囑了陳媽一些注意事項,他安頓好了一切,便打算離開了。
夏若青持續(xù)高燒不退,昏迷中,還不停喃喃自語。
周顯昂聽到,她一直在夢中呼喚著媽媽。
他俯下身,將女孩露在外面的手輕輕擱進被子底下,又細心地替她整了整鬢邊的亂發(fā)。
陳媽送走了鄭醫(yī)生,看到周顯昂還呆在若青身邊,頓時有些詫異。
“顯昂,若青小姐有我照顧呢,你就放心吧!”她似乎想催促他離開。
周顯昂將凝重的視線從夏若青臉上移開,他猶疑著,慢慢直起身來,神情動作宛若一個遲暮的老人,帶著一絲僵硬,一絲無奈。
陳媽又在旁邊提醒道:“葉先生還在等著你的消息呢!”
周顯昂這才抽回了思緒,他沖陳媽點點頭,大步往臥室外面走去。
陳媽盯了一眼他的背影,默默地搖搖頭,樣子很是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