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伴隨著客廳里央視一套主持人們熱情洋溢的開場白，臥室門外傳來清晰的敲門聲。

沒人說話，宋婉盯著臥室門看了許久，之后待一切恢復平靜，才合上手上的參考書，站起身子。

客廳里，電視開著，聲音不小。父親已經將飯菜和碗筷擺在了餐桌上，依舊是三副碗筷，宋父坐在主位，已經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宋婉先去衛生間洗了手，之后回到餐廳在父親對面坐下，看著父親拿起橙汁，給母親的杯子里倒上半杯橙汁。

“你喝橙汁還是酸奶？”父親轉頭開口問道，不似往日般沉默。

宋婉沒有吭聲，拿起手邊的酸奶扯下吸管插上，喝了一口。

宋父沒有再說話，將橙汁放在一旁，端起自己面前的白酒，一飲而盡。

“婉兒，咱們父女倆有多久沒有好好聊過天了。”父親一邊拿起手邊的酒瓶，給自己的酒杯里添滿了酒，一邊問道。

宋婉拿著筷子低頭吃菜的動作有一瞬的停頓，不過卻是像沒聽到似的，繼續低頭吃著菜。

“你媽媽去世后，咱們好像就沒再好好的說過話了。”父親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婉依舊一聲不吭，低頭慢慢地吃著菜。

“如果你媽還在，我們應該不會離開淮海，你媽媽喜歡淮海，喜歡那里的氣候，喜歡那里的人……”

“你別提我媽行嗎，尤其在今天。”宋父的話沒說完，就被宋婉輕聲打斷，宋婉抬頭盯著父親，臉上沒有悲傷亦沒有憤恨。

“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想回淮海，大學就回淮海上吧，我知道你不喜歡南陵市。”宋父沒有因為宋婉的出言，而停止訴說。

“您從小在淮海長大，對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非常熟悉，而且我相信和南陵比起來，你也更習慣在那里生活。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工作調動，我們也不會來南陵，你說對不對？”宋父盯著面無表情的宋婉問道，期待著宋婉的答復。

只是，宋婉似乎鐵了心不想和父親聊天，面對父親期許的目光視而不見，靜靜地吃著菜。

宋父嘆了口氣，將手邊的酒杯拿起，一口喝下，而后繼續給自己的酒杯里添滿酒。

看著父親已經三杯酒下肚，卻是一口菜沒吃，宋婉想開口勸他少喝點酒，卻是覺得多余。

當年，母親在世時，就經常勸父親少喝酒，父親總是笑呵呵地口頭答應，但一遇到應酬，哪次不是醉醺醺的回來。

后來母親不在了，她倒是很少見父親喝醉，又或許是因為他們本就碰面的少，所以才沒發覺而已。

“我知道你一直想學醫，想像你媽媽一樣做一個受人敬重的醫師。淮海醫大是你媽媽的母校，學校現在好幾位教授都是和你媽媽曾經非常要好的朋友，還有你陳叔叔，現在是淮海醫大的行政處主任，我已經跟他聊過，如果你愿意去淮海醫大讀書，陳叔叔會想辦法提前給你預留保送名額。”

宋婉以為，今年的除夕會和去年一般，在春晚的歡聲笑語中，沉默而拘束地度過，卻不曾想整晚的時間竟是在父親的絮絮叨叨中流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