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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無恥之尤,世所罕見

  • 暮年追思錄
  • 振鴻
  • 3632字
  • 2021-08-21 17:12:19

悟文中學的教師來源可謂五花八門,因為悟文中學的前身是民辦中學,當年學校剛開張時,需要眾多的教學人員,其創(chuàng)始人李朝陽女士傾其一生的積蓄,大力招兵買馬,于是諸多胸有點墨的社會閑雜人員先后紛至沓來;甚至一些能說會道的販夫走卒、引車賣漿之流也混跡其間濫竽充數(shù)。

因此,悟文中學可謂是三教九流,諸色人等薈萃之地;其教職員工的成分來自天南海北,五花八門;魚龍混雜,紅男綠女五方雜處。而其中魚目混珠、濫竽充數(shù)者比比皆是。

悟文中學的教師中有當年建校之初混跡進來、而胸無點墨的南郭先生,有留校任教、實則一天也沒有正兒八經(jīng)讀過書的初、高中畢業(yè)生,以及從工廠、農(nóng)村“選拔”上來的所謂“工農(nóng)兵教師”。

這支雜而又雜的雜牌軍教師隊伍,構(gòu)成了悟文學校的中流砥柱,一幫子沒有受過正規(guī)高等教育的三教九流占據(jù)了學校的講臺,而真正受過正規(guī)院校教育的教師屈指可數(shù);其教育質(zhì)量可想而知;最終導致學校的境況每況愈下。

廟小妖風大、池淺王八多的外語組在綽號母大蟲”的管婆子和“業(yè)務組長”人稱“一枝花”的姚婆子的慘淡經(jīng)營下,毫無起色;而組內(nèi)的幾位組員皆不是省油的燈,而讓兩位“組座”深感頭痛的是綽號“周大郎”的浪蕩鬼周盛和原某地的馬車夫、綽號“黑旋風”的冷軍。

周大郎和和黑旋風是外語組的哼哈二將,是兩個混進教師隊伍中的江湖無賴;如果說周大郎是悟文中學以滾刀肉而聞名遐邇的癩皮狗的話,那么黑旋風則是條貪心不足的中山狼。

周大郎在讀高中時,便整日走街串巷,斗雞走狗;到處倚翠偎紅,眠花宿柳;結(jié)果到頭來,一事無成。但命運之神又仿佛對周大郎格外垂青,高中畢業(yè)后,周大郎被學校留校當老師,如此一來,周大郎沒有費吹灰之力就揀了個從天上掉下來了個鐵飯碗;但周大郎胸無點墨,對中學的課程一無所知;無論理科,還是文科,周大郎都是一竅不通。

新學期開始后,周大郎走馬上任,主動請纓擔任初中的英語教師;一天周大郎急匆匆地來到初一某班的教室門口,準備給初一的新生們上英語課,但進了教室后,由于過度緊張,周大郎站在三尺講臺上,面對臺下黑鴉鴉的人頭和一雙雙充滿稚氣的眼睛,突然手足無措起來,大汗淋漓;且不知說什么才好;剎那間把幾天來廢寢忘食、絞盡腦汁記下來的二十六個英文字母忘了一大半。

站在講臺上的周大郎語無倫次地對同學們說道:“同學們……good morning!”課前事先背得滾瓜爛熟的課堂英語在剎那間忘得一干二凈,想了半天,腦子也還是一片空白,最后只得用漢語塘塞過去。

周大郎在校讀書期間就是個二混子,命運之神雖然給了他工作的機會,卻沒有教給他工作的技能;對英語一竅不通的周大郎每天站在三尺講臺上濫竽充數(shù),用發(fā)音極不標準且半生不熟的“方言英語”糊弄學生。

后來大學來青島招收學生,于是周大郎便瞅準了時機報考了而命運之神又一次恩寵于他;破天荒地給了他一次上大學鍍金的機會。當周大郎接到大學發(fā)來的錄取通知書時,是何等地欣喜若狂!

然而,已經(jīng)年屆三十、一貫游手好閑又吊兒郎當?shù)闹艽罄刹]有珍惜命運之神施與他的學習機會,在學院英語系學習期間,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整日與一幫子鼠竊狗偷之徒群居終日,言不及義;游走于花街柳巷之間,醉生夢死于狂歌醉舞之中。

四年的大學本科生活,就這樣被周大郎蹉跎而過;盡管畢業(yè)時,周大郎這個所謂的“工農(nóng)兵大學生”也混到了一張大學本科畢業(yè)文憑,但實質(zhì)上,周大郎依然故我,仍是胸無點墨,頭腦空空如也。畢業(yè)后,幾本英語教科書——許國璋英語也被周大郎束之高閣,成了他工農(nóng)兵大學生生涯的紀念品。

在大學混了幾年畢業(yè)后,周大郎被分配到悟文中學,繼續(xù)在外語組濫竽充數(shù)地混日子,課上得一塌糊涂,只要他一踏進無論哪個班級的教室,那里就會人聲鼎沸,班里亂成一鍋粥;因為學生們根本沒有把這個不學無術(shù)又其貌不揚的武大郎式的所謂老師放在眼里。

雖然書教得不怎么樣,但歲數(shù)已到三十而立之年、至今還是個老光棍的周大郎追求起女人來卻是生死不顧。一片“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的豪情壯志,和“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歌擊筑的情懷。

周大郎初來學校之際,先是厚著臉皮去追求在校辦工廠干活的、一名綽號“賽金花”的年輕未婚女工,結(jié)果偷雞不著反折一把米,被那位已經(jīng)名花有主的女士臭罵了一頓后落荒而逃。

但受到賽金花言辭拒絕的周大郎并不甘心他的失敗,仰天長嘯,壯懷激烈;待從頭,輕裝上陣另尋芳草,朝天闕。

很快,周大郎又對新來的年輕的女大學生吳艷情有獨鐘起來。因為周大郎和吳艷同是外語組的成員,每天都在同一個辦公室里備課;周大郎幾乎可以天天癡癡地望著那個身材窈窕、楚女腰肢而且頗有點姿色的小女大學生流口水。

但雖然好色但卻又有些膽怯的他,面對性格倔強、對他總是擺出一副冷若冰霜面孔、凜然不可侵犯、女神般的吳艷卻不敢輕易下手;無奈之下只好珠淚偷彈,在無人處哀哀欲絕,痛徹骨髓。但即便是這樣,周大郎只要一看見吳艷的倩影,他的那顆垂涎三尺覬覦小吳女士的心就會狂跳不停;他暗暗發(fā)誓不把小吳搞到手,誓不為人!

一天傍晚臨近下班的時候,那時恰巧外語組辦公室里沒有他人,偌大的一個辦公室里只有周大郎和吳艷兩人;周大郎一見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于是便冒著有人突然闖進來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撲騰一聲,整個身子往地便倒;隨即又爬起來用雙膝著地,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面磕頭不止,一面聲淚俱下地哀哀哭訴道:“??!小吳,我親愛的吳老師,我心中的女神,我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小天使,我愛你!”

小吳一聽癩蛤蟆似的周大郎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厚顏無恥地向平素根本對其不屑一顧的她,滿口一派胡言的“求愛”,立時花容失色,臉色大變,憤然作色,而后轉(zhuǎn)身拂袖而去,把周大郎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身后,難受得涕泗橫流,幾不欲生。

但后來周大郎仍還是對小吳賊心不死,總是對小吳死乞白賴地糾纏不休,甚至不顧人言可畏,在辦公室里公然對吳艷獻殷勤,今天送給她一朵玫瑰花,明天奉獻給她一盒巧克力,以至于弄得小吳對其厭惡透頂。

最后,吳艷把周大郎對她糾纏不休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她的那位在港務局工作、人稱“霹靂火”的情人;霹靂火一聽,怒不可遏,立馬沖冠一怒為紅顏,馬上就要前去找他的那位到目前為止還不曾謀過面的“情敵”算賬。

小吳一看她的那位長得傻大黑粗、蒼髯如戟且力能舉鼎、蠻力過人的情侶那副要前去找周大郎拼命的呲牙咧嘴的樣子,怕弄不好會惹出人命官司來。想到此處,小吳好說歹說將霹靂火攔住,沒有讓他前去找周大郎拼命。結(jié)果才沒有釀出一場拳光棍影的械斗,從而避免了一幕血染黃土的人間悲劇的發(fā)生。

自此后,為了躲避周大郎對她的另行騷擾,小吳向校方領(lǐng)導提出了離開本校去他校教書的請求,結(jié)果很快就獲得了領(lǐng)導的批準,隨后沒多長時間她就被調(diào)到他校教英語去了。也就是吳艷與周大郎從此后互不來往,永遠成了路人。

至于外語組的另一個活寶黑旋風冷軍,也是個學校叱咤風云的人物之一,此人與周大郎在糶風賣雨、架慌鑿空方面可謂不分伯仲,而其招搖撞騙的才能更是略勝周大郎一籌,拿云握霧,爐火純青;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血壓也不升高。

周大郎與黑旋風冷軍的共同之處,在于他們的不學無術(shù)和不知進取,而都自命清高,超群拔類,自以為吾決非泛泛之輩;各能上天入地,裝神弄鬼。

冷軍長得酷似水泊梁山上的黑旋風李逵,因此人們贈給他一個“黑旋風”的雅號,此君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較之形象猥瑣的周大郎,堪稱男人中的偉丈夫。但此君一貫行濁言清;是個愛貪小便宜偷雞摸狗的行家里手,總愿意在人看不見的時候?qū)⒁恍┕参锲讽樖譅垦蛲低档芈幼摺?

有一年的冬天,辦公室里燒水用的水壺突然不翼而飛了,后來組長管婆子趁黑旋風上課不在辦公室里的時候,當著眾人的面打開了黑旋風辦公桌的櫥子,結(jié)果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那把失蹤了的大水壺;原來黑旋風早就有預謀,他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將那把水壺偷偷地藏在自己辦公桌的櫥子里,準備在時機成熟的時候?qū)⑵淠没丶胰?jù)為己有。

當管婆子質(zhì)問黑旋風為何組里公用的大水壺會不翼而飛地跑到他的櫥子里的時候,黑旋風竟然恬不知恥地說道:“我怕有人偷走這把水壺,所以自動地將其保管起來,這正是我愛校如家之處?!?

這真是賊喊捉賊,令人啼笑皆非了;我閱人無數(shù),曾經(jīng)見過不少的無恥之徒,但如黑旋風這樣不知天下有羞恥二字的無恥之尤,真可謂世所罕見了。

不寧唯是,有一年的新年元旦,學校里各個組室舉辦茶話會,外語組也不例外,也著手籌備新年茶話會??倓仗幫ㄖ鱾€教研組派人前去領(lǐng)取茶話會所需的煙酒糖茶等,于是組長顧大蟲派黑旋風與我一起前去總務處領(lǐng)取糖果及花生、瓜子、瓜果桃李等;我和黑旋風在總務處領(lǐng)了以上誘人的美味后,便回到了外語組。

在返回外語組的短短的途中,黑旋風趁我不注意之際,偷偷地抓了兩大把糖果放進了自己的上衣衣兜里,可不巧又被我于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于是黑旋風干脆又從他手里盛糖果的包裹里抓了一大把糖果,不管我愿意還是不愿意,硬是強人所難地塞進我的口袋里。

由此可見黑旋風愛沾小便宜之一斑;黑旋風可謂鼠竊狗偷,劣跡斑斑;據(jù)說他當年就是個慣于坑蒙拐騙的三只手,其偷雞摸狗的身手不凡不輸于梁山泊上的神偷時遷;而其蠻橫不講理不亞于黑旋風李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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