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學期,我們的數學老師是個可愛的小老頭兒,個子矮矮的,有一天,班里個最高的賈旭博,把黑板擦放到了黑板上方,他上完課就要拿黑板擦,一看他就生氣了。
立馬拉下臉,問,誰干的,你們班學生不懂得尊師重道,學習再好也沒有用,品行要好才行。
賈旭博不好意思的站起來道歉,并拿下了黑板擦,老頭兒一看,居然是班級第一干的,批評了幾句之后就過去了。
他最中意拿方言上課,直到有一次有教員來聽課,他提前給我們預示,他要講普通話。
上課的時候,我做第二排被他逗得樂的直發抖。他一口一個吹支,用奇怪的語調發著垂直的音。我不知道教員忍不忍得住,但是感覺到小楊和海海也在憋笑。
突然,他問,那么這個第二題的“吹支”到底是哪一個選項呢?
我一下沒憋住笑了出來,剛好被他抓到,他手指指著我,好,那這位同學你來回答。
我蒙了,根本就沒聽,于是開口,我覺得應該是B。還好運氣不錯,他笑著點點頭,嗯,坐下,“吹支”的點就是這里。
后來下學期的時候,老頭兒退休了,換了一個年輕的數學老師,他和老頭兒一樣,記不住同學的名字,常常是記得誰就提問誰,不過他經常提問張婕。
直到有一次月考,他監考我們那個考場,我和蕾蕾是一個考場。考完一門去上廁所,回來看到他,他看了眼我的準考證,問,你是十四班的,我說是啊。
開考之后,剛好是數學。我總覺得他格外關注我,不會做的題也只能拿手盡力遮掩卷面。
我記得很清楚的是,是一個選擇題,我在B和C之間游移不定,在卷子上用鉛筆夠了兩個選項,最后選了B。
他過來看到了,然后又轉了一圈。突然經過我的時候,像是隨意的很正常的小聲發出呲呲的聲音,我本來就不確定,我以為他是再說錯,于是改了C。
后來他沒有表示也沒有任何反應。
考完第二天數學課,他問了班里好幾個好學生的選擇題和填空的估分。
問了蔣彤煬,問了張婕。選擇題和填空大約100分,她們都是差不多70分。
然后他突然來問我,我結結巴巴,說可能40分,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內心很確定,40分都很危險。
幸好他又問了一個女生,那個女生和我差不多,于是她也說40分。
那次之后,他似乎是盯上我了一樣。幾乎每一節課,剛一進來就是我被提問或者上黑板。雖然數學題的第一題很簡單,但是誰也禁不住天天吊黑板。
每次,他一進教室,就是,昨天講的概念的定義是什么?西西,你說。或者,第一道,西西,你上來做一下。然后下一道就是海海,下一道小楊,大題就是張婕或者蔣彤煬。
后來他會把簡單的都講完,稍難的提問。我一般情況是做不出來,開始的時候掛黑板上會很不自在,很尷尬,他來問我,不會做嗎?我都是低著頭,紅著臉,說我忘了怎么做。
到后來,直接疲了這種感覺,甚至厭惡他每次都提問我。他在問的時候,我常常鼓著脖子,也不尷尬不臉紅,就板著聲音說,嗯,我不會。
他倒是不生氣,也不為難,就只是讓我下去。我后來幾度懷疑他就是惡整我,故意挑我不會的讓我上去做,然后一起上去的人都下來,我一個人掛黑板上。
幸好。掛黑板不是我的專屬,海海和小楊也時常會掛,張婕偶爾也掛,只是她們上黑板的頻率遠沒有我高。
我很清楚的記得有一次,他進來之后提問,沒有喊我的名字,那一刻我不是開心,完全是驚訝,連小楊都轉頭看我。
他提問的是我的新前桌鄭睿,然后他說,下一題,下一個。
當時的我如果是現在的我,可能會下意識來一句臥槽。
他說完之后,小楊差點笑出來,我忍著氣站起身回答問題。他說,嗯,有進步。
我咬著牙齒,鼓著臉,沒等他讓我坐下,就自己一屁股坐下。
高一的下半學期,除了他,還有讓我最痛苦的一個人,就是后來換的同桌。
下半學期,我和小楊分開了,新同桌是燕升,好學生,物理課代表。
我對他的印象現在回想起來,他個子不高,圓乎乎的,像個鵪鶉蛋。
后面坐的也不是毛毛和蔣城。是班長小李和鄭睿。
和燕升剛坐同桌的時候,我其實是挺開心的。雖然我也舍不得美女小楊,但我知道小楊和我終究不是同一種人,她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快速融入,是耀眼的光芒,我卻是要一步一步慢慢才能走進去。
晚自習的時候,燕升看我始終盯著物理課本的三道題。因為是交本的作業,按平時我會選擇抄,可他畢竟是物理課代表,不好當著他的面抄。
他說,你不會做就問我,千萬別抄,不然抄了是白做。
我感動欣慰的點點頭,拿著課本就遞給他,他問,哪一道不會?我說,我好像都不會。
他深吸一口氣,給我講,講了三遍。我沒懂。
班里同學之前有問過他題的,都說過燕升講題思路很怪,劍走偏鋒,講的往往是正確的,但是你就是聽不懂。
我看著他面色越來越難看,他隨口調侃了一句,你怎么就是理解不了,這是公式概念。
我強烈的自尊心作祟,突然抽出課本,他說,你是不是生氣了,我說沒有。他說那你怎么不問了,我說,我會了。
他突然發笑,然后說,你是不是要抄,我很生氣,就說,你說的我聽不懂,我自己琢磨琢磨。
幸好后面的鄭睿說,我給你講吧,燕升講的誰也聽不懂。
鄭睿在班里的外號是障障,在我們家那邊,說一個人障障就是他太虎了有點笨的意思,鄭睿因為性格虎又倔,于是何河給他起了這個外號,大家也都這樣叫。
我連忙把書遞過去,確實,他講的很快,我也聽懂了。
本來氣氛稍稍尷尬,幸好下課鈴響了,于是這件事就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