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月草草地收拾了行李,想要好好的和孫建道個別,然而孫建讓她什么也不要說,只是讓葉容君好好對待她自己,要是想回江城,就回,他會永遠把門敞開的。
拖著行李,走到江城門口,轉過身來想要仔細地看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
“走吧。”葉容君催促著。
生怕錯過了高鐵,得等下一趟,這意外著自己要白白浪費許多時間,就是為了等去澤安市的高鐵。
好不容易趕上了高鐵,葉容君的手機就一直不停的響。
他拿出手機,瞥了眼。
來電顯示的是呂姨,輕哼了一聲,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他枕著胳膊,靠在窗邊。
心想煩人的聲音總算是消失了。
困意隨之而來。
昨天折騰到半夜,還沒好好睡一覺呢,而且唯一可以取暖的外衣,蓋在了季昭月的身上,為此挨凍一晚上。
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會要感冒吧。
距離澤安市還有三個多小時,不如就瞇一會兒好了。
季昭月原本的打算其實是畢業后,能通過導師的推薦,去自己夢寐以求的珠都工作,成為一名首席珠寶設計師。
奈何路雅特別思念她,便不忍獨留著路雅一個人待在江城。
雖然錯失過了一次機會,但聽說澤安市也有珠都的分部,這次沒有導師的推薦,就只能憑著自己的努力通過面試了。
她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印有珠寶圖案的書,翻閱了起來。
透過高鐵的窗戶,向外望去,沿途的風景一覽而過,已經看不到江城了。
蔚藍色的天空,真的很容易讓人感到舒心。
不知不覺的眼神就游移到了葉容君的身上,真是讓人琢磨不著,既然是大款,怎么著也應該有輛車吧。
總覺得這個人和其他的富二代有些不同。
想起大學時,因為不清楚規矩,為此還得罪了一個家庭背景有勢力的同學,沒少給季昭月下絆子,不過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最主要的是當季昭月被誣陷,在證據確鑿下,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都選擇站在她的身后,這讓她特別感動。
事情調查清楚的那天,是季昭月感到最開心的時候。
原來是那個同學故意設計,其目的是讓季昭月背負小偷的罵名,被學校勒令退學。
沒想到那個同學卻在公布結果前,心理不堪忍受指指點點,而且曾經與她要好的朋友,也都在漸漸疏遠她,自然就忍受不了了,選擇了轉校。
“想什么呢?到站了。”
季昭月這才回過神,有點迷糊,自己不過是想了些心事,怎么這么快就到了,卻依然起身拖著行李,跟隨著人群出了高鐵站。
正準備招手打車的季昭月,忽感肩膀有個龐然大物壓著她,扭頭一看,發現葉容君有點昏沉的樣子。
起初沒怎么在意,任由著他去了。
一輛白藍相間的出租車停在了兩人的面前,車窗緩緩搖了下來。
司機膚色麥黑,胳膊上的肌肉顯而以見,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鄉音,樸素而又動聽。
“靚妹仔兒,靚哥們兒,去哪里咯?要不要搭車哩?保準內個價格實惠。”
強打起精神來的葉容君,從季昭月的肩膀處移開,上前一步就拉開了車門,示意季昭月坐進去,然后他再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坐到了副駕駛座。
“去修竹居123號,謝謝。”
“好嘞,靚哥們兒。”
司機丟掉剛抽了一口的煙,打開了導航,便直奔目的地沖去。
那速度叫一個快啊。
好幾次都要和對面的車相撞,但還好司機很老練,輕快地擦身而過。
把季昭月看得心臟一直狂跳。
大概是從前置鏡里看到后座的季昭月,表情很緊張,就開慢了。
“哎喲,你看我這不是糊涂了嘛,車里還有個靚妹仔兒,是不是嚇到你咯?”
“啊…這個,是有點……”
“莫得事,那我開慢點咯。”
葉容君腦袋混混沉沉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覺,但他知道不行,他還得趕回公司匯報情況,不過先得把季昭月安頓好。
“到咯。”
司機停在了一棟三層式別墅前,笑瞇瞇的轉過頭。
“麻煩您了,師傅,請問多少錢?”
季昭月掏出錢包,想要付錢,葉容君卻突然甩出一張百元大鈔,讓季昭月很是無語。
“不用找了。”便下了車。
豈知司機竟然追了過來,將零錢塞給了葉容君。
“哎,你干嘛?”
“靚哥們兒,多余的錢,我是不能收的。”
搞得葉容君一臉茫然,他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么實誠的人了。
看著司機已經開車走了,心里忽然就有點愧疚,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么?算了,下次要是有緣,能見到那位司機,一定要向他誠懇的道歉。
季昭月呆在大門處,進也不是,退也不成的。
葉容君倒是無所謂,按了門鈴,不大一會兒就出來了一位身著灰色圍裙的中年女人,她看到是葉容君后,臉上堆滿了笑,隨即把門拉開。
“走啊,傻愣著干什么?”
緊跟其后的季昭月,看到女人對她微微一笑,便也回笑。
入了大門,道路是由鵝卵石鋪墊而成,路的兩旁種滿了竹林,隱隱之間能聽到小溪潺潺流水的聲音。
別墅是三層式的。
灰白色的水泥墻上爬滿了蔥綠的壁虎,不顯得單調,反而添了些許生機。
快要踏進門內時,葉容君一個腳步不穩,直直地向前倒去,嚇得季昭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好中年婦女的反應極快。
“小姐,麻煩您搭把手。”
“哦…好。”
季昭月扶著暈倒的葉容君,心中一驚,看樣子是發燒了,身上滾燙得不行。
中年婦女加快了步伐,示意季昭月跟上。
門是虛掩著的,里面的人聲很是雜亂,似是在高談闊論,抑或是在爭執著什么。
大理石鋪墊而成的地板,富麗堂皇的大廳,懸著水晶吊燈,米白色的沙發,中間擺著玻璃茶幾,上面放著些水果和吃食。向右拐去,直走了幾米,出現了通往樓上的梯子,往樓梯的東南方向望去,有個敞開著的玻璃門,那里應是一個后院,聽這喧囂的聲音,就是從那里傳來的。
由中年婦女引路,很快的就來到了三樓的最后一間房間,掏出鑰匙,打開了緊鎖著的房門。
粗略地打量了下房間內的陳設。
房間主調是素雅灰,柔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漏在了床腳處。一張矮桌,底下鋪著柔軟的坐墊,散放著兩三本書。
和季昭月一起把葉容君放在床上,剛從床邊的小柜子里拿出藥箱,樓下就傳來了一聲慵散的聲音。
“楊姐,你去廚房讓老張煮點小米粥。”
只得停下手里的事情,卻又不忍得看葉容君如此難受,便將希望寄予在旁的季昭月。
她將手里的藥箱塞進了季昭月的懷里。
“小姐,我現在有些事情,所以少爺他就拜托你了,這里面有藥。”說著,就匆匆離開了房內。
徒留季昭月一陣茫然,她可不知道哪個藥能退燒啊,萬一給人吃傻了怎么辦?
算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她拿出一盒藥,就看眼上面的說明,在重復不下十次后,終于找到了感冒藥和退燒藥,稍微計算了下用量,便混著水喂葉容君吃了下去。
季昭月雙手合十,對著躺在床上的葉容君是拜了又拜。
可千萬不要有事啊,可不想背上一條命。
大約有半個時辰,葉容君的臉色才稍有點氣色,胸口起伏平穩,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那么燙手了。
季昭月這才肯舒口氣。
人,還活著就好。
才剛從那充滿著悲傷之地走了出來,若在此時失去了這個唯一的依靠,恐怕又要陷入無邊無際的泥潭里去吧。
盯著葉容君的側臉,思緒突然飄了很遠。
猛地搖了搖頭,努力的使自己清醒了過來,心里止不住的感嘆著自己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會是唯一的依靠?怕的不過是背上了他那一條命而已,況且他的家底自己已經見過了,是惹不起的,搞不好會被他家人送去吃牢飯。
不過現在倒不用擔心,畢竟看他這樣子恢復得差不多了。
如此想著,就順勢趴在了床側,歪著頭看著熟睡的葉容君,嘴角竟不知覺地向上微翹。
光是側顏,便足以驚艷萬千少女的心了。
季昭月從隨身攜帶的挎包里拿出了一面小鏡子,觀摩了下自己的容顏,平平無奇,沒有一點值得贊揚的地方。
相貌不行,總得有身材來湊吧。
可惜她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沒有美貌,也沒有高挑的身材。
哪能配得上…啊呸……
季昭月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臉,把鏡子扔到了一旁。
“季昭月啊季昭月,你在想什么啊?你要記住你來這里的目的是成為珠都分部的設計師,而不是來談情說愛的,怎么能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呢?”
在衛生間的季昭月打開了水龍頭,將頭埋入了水中,才讓自己煩躁不安的心安靜了下來。
葉鴻陽接了個大單子,本想著親自去見大客戶,面談一些相關事宜的,卻突然接到了楊姐的電話,語氣似是很焦急,似乎是關于葉容君的,不容電話那頭的楊姐把話說完,他便驅車趕回了修竹居。
家里過于喧鬧了些,越往里走,吵鬧聲就越大,直讓葉鴻陽的眉頭緊鎖,不悅的神色充斥臉龐,卻并未發作,只是加快了步伐上樓梯。
葉容君翻了個身,心里突然有點異祥,手觸摸到了很柔順的東西。
微睜開眼,原來是季昭月不知何時睡了,剛好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頭發上。
咽了口唾沫,感覺嗓子眼干巴巴的,看了眼床頭柜,柜子上正好有杯水,只是杯子里的水有點渾濁,湊近細嗅了嗅,有股藥味兒。
葉容君只好忍著口渴,穿好鞋子,準備下樓倒水喝。
才走出房門,就撞上了葉鴻陽。
葉鴻陽把他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但只微抬頭,正好瞅見房間里熟睡的季昭月,原本陰晴不定的臉色,竟然有了些許笑顏。
這是葉容君從未見過的,自從母親林小微去世后,再也沒有見過他的父親葉鴻陽展露出笑顏,一直板著臉,而且動不動就發怒,不過葉鴻陽沒有把氣撒在自己的身上。
但葉容君寧肯讓葉鴻陽把氣撒在自己的身上,也不肯讓葉鴻陽一天到晚的浪跡在外面的花天酒地。
不然就不會遇到呂然,就不會讓她代替母親林小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