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靜瑤最終還是沒能放下心,加上王一霖在耳邊一陣邏輯嚴謹的分析之后,她越發覺得,這次不應該由著何妍的性子,讓閆文帶著她漫無目的地出去旅行。
王一霖是這么給她說的:“瑤瑤,咱們仔細想一想昂,英子剛走,閆文情緒遭受了那么大的創傷,可是他能縱容小妍說走就走,這不是人之常情啊,你說是不是?”
秦靜瑤將頭枕到他的臂彎,深深呼吸了幾大口,才把自己的情緒從適才的情欲中剝離出來。
“一霖,你說英子為什么會突然選擇輕生呢?”
“這個問題你都問了一百遍了......大概她想以命償命吧。”王一霖嘆了口氣說,“也許何鎮寧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換作我,我也會的......”
秦靜瑤一聽這喪氣話,氣憤不過,張嘴咬了一口他的胳膊。
“哎呦......”王一霖疼得叫了出來。
“讓你胡說!”秦靜瑤剜了他一眼,親吻著紅紅的牙印,“不許你胡說......我的意思是,閆文和英子他們倆,像是認識了好久一樣。我的直覺和職業嗅覺告訴我,眼下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閆文一個人主導的,你覺得呢?”
王一霖猛地支起半個身子,倆人的上半身頓時暴露在空氣中,嚴肅的話題頃刻間變得曖昧不堪。秦靜瑤“嚶”的一聲貼住他,臉緋紅如云霞,手不自覺地摟緊了他。
“瑤瑤......”王一霖強忍著顫聲問,“你昨天不是說,小區里面的監控和刑偵科的同事都已經證實為自殺了嗎?”
“雖然是這樣,但我心里總不是滋味。”
“英子是你最好的朋友,一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很正常。往后,我會加倍對你好的。”
“閆文有個特殊的能力,你知道嗎?他能窺探到我們的內心。”
“我半信半疑......但是他確實和我身邊的其他人不同,我的畫作,自以為把自己的思想隱藏的極深,可閆文還是能一眼看穿。”
秦靜瑤扭了扭身子,說:“我爸也是這么說的,他讓我盡量說服閆文,希望他能加入我們公安隊伍。這么好的機會,閆文卻嗤之以鼻,不屑一顧......你說是不是有些蹊蹺。”
“而且小妍對他,百依百順,萬一他真欺騙了我們所有人,懷有圖謀之心,那......”
秦靜瑤等的就是這句話,而且也是她最擔心的。
“我必須叫小妍回來!”秦靜瑤拿起手機,“怎么叫?”
王一霖想了想,說:“你發條消息,就說配合做一次筆錄。”
“好!”
......
何妍看著憂心忡忡的閆文,卻什么也沒問,只是將頭輕輕靠在閆文的肩膀上,余光看著車窗外飛逝的山脊。
閆文反復琢磨著昨晚陳老說那些話。
這老頭看得太透了。
閆文心里感激自己的大哥閆明,要不是陳老看在閆明的面子上,打死也不會把自己的事攤開在桌面上做出詳盡的分析說明。
閆文承受著肩膀上這顆腦袋若有若無的重量,保持著一個姿勢直到何妍說話。
“哥,你是不是在我房間撿到過一個讀卡器?”
“我以為你睡著了。”閆文答非所問。
何妍把頭從閆文肩膀上離開,用平靜的語氣問道:“哥,接下來你是怎么打算的?”
“讀卡器不是你的......嗯......接下來我照顧你參加完高考,之后,會考慮一下你小秦姐的建議。”
“讀卡器我看了。”
閆文笑了笑,顯然他已經知道了何妍內心的想法。
何妍要是看了,情緒早就崩潰了。
何妍見自己的計策沒有奏效,懊惱地低下頭,嘴里嘟囔說:“我才不稀罕......這車能不能開快點啊,想老師同學了,本來相聚在一起的時間沒多少了,我還四處亂跑......”
“回去給你做好吃的。”閆文摸了摸她的頭,示意她靠著自己再睡會兒。
何妍賭氣地把頭別過去。
不多久,大巴車駛入了肅城汽車站,何妍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已久的秦靜瑤和王一霖。
四人坐車來到閆文家,王一霖領著何妍主動承擔起收拾屋子的任務,故意給秦靜瑤和閆文單獨聊天的機會。
“陽臺上曬曬太陽,說兩句話......今天天氣難得這么好。”秦靜瑤說完,不等閆文同意,自己來到陽臺窗戶邊。
閆文早就看出了秦靜瑤有話要說,便跟著她來到陽臺,拉上推拉門,笑著說:“我知道,你叫我回來,并不是要做什么筆錄,也不是為了曬太陽,而是為了證實我和英子的關系。”
秦靜瑤顯然也早有準備,仰著頭甩了甩飄逸的長發,金色的陽光如飛瀑般撒在她的全身,圣潔如深海美人魚。
“既然未卜先知,那就說說吧。”
“你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是你必須接受的,也是你注定能把握的。這是定數,你這樣子,太強求。”閆文站在她的影子里,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誰知秦靜瑤一點也不計較,反而說:“世間萬物,都遵循著自然之道,善惡之間,其實并沒有明確的界定。我是學法出身,深知法律是維護自然之道的最后一道防線,也知道,法在判斷善惡的時候,總會顯得那么生硬和無奈。但是如果我眼前的人......”
“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就這樣保持著,挺好,不信你看......”閆文說話的同時手指向客廳。
秦靜瑤看過去,之間客廳里,何妍一臉崇拜地望著自己,而王一霖更是過分,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紙筆,投入地描摹著陽臺上的她。
秦靜瑤微微一笑,身子沒動,嘴里說道:“就這樣保持著......閆文,一語雙關啊,那我最后再問一句,英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
閆文怔了怔,沒有回答,轉身看向窗外。
對面熟悉的屋子,窗簾還是半開著,那是英子將它拉成的形狀。
原本以為,付出全部的愛之后,就會擁有愛情,可是,愛情卻是這個原本就十分縹緲的塵世里,最為虛無的東西,轉角遇到的愛,都是童話。
秦靜瑤瞧見了閆文眼中泛起的氤氳,趁熱打鐵地問:“那你接近小妍,也是為了報復何鎮寧嗎,占有她,摧毀她?”
“我要是有何老三那么骯臟就好了。”閆文咽了咽口水,低聲說。
“你果然放不過他,但孩子是......”
“孩子是無辜的。”閆文語氣十分肯定。
秦靜瑤瞥了一眼專心作畫的王一霖,側過身看著閆文問道:“那你為什么不肯把小妍交給我和一霖?”
閆文鼻子里哼笑了一聲說:“你們倆的世界,容不下小妍,你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對吧?”
秦靜瑤覺得臉上一陣發燒,她想起了上回自己和王一霖在廚房親熱被何妍撞見的一幕。閆文接著說:“小妍比我們想象的要成熟,她和我在一起,我會盡我所能,為她營造一個最好的環境的。昨晚我遇到一個高人,他為我指點迷津,使我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對小妍越好,何鎮寧就越得不到安寧。”
秦靜瑤似懂非懂地笑出了聲。
閆文見狀,略有不滿地說:“這不是你想象中的神學、迷信。你看王一霖,他總是那么專注地去完成每一幅畫作,給它們注入思想和靈魂,你敢說,他的那些畫,都是死的嗎?相反,你敢說,英子,何鎮寧真的從我們身邊離開了?”
“咦......”秦靜瑤微微抖了抖肩膀,“說得這么滲人,你知道英子是我最好的閨蜜,以前我恨不得她天天來陪我,但以后,還是別了吧。”
“不會離開的,除非你把他們徹底遺忘了......”
聊到這里,秦靜瑤已經用完了最后一點耐心,剛準備推開門,離開這個神神叨叨的閆文時,何妍在外面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