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死亡沉默。

歐陽鴻剛才還不爽，現在卻臉色蒼白，搖搖欲墜。

他在世人面前就是這樣的形象嗎？

他真的很冤枉的！

先不論他流連于這些煙花之地的原因，就說，他雖然萬花叢中過，卻從來片葉不沾身，有畫名卻從來沒有花名。

好吧，這話怎么跟賣藝不賣身的感覺一樣呢？

他張張口，都不知道該怎么為自己辯解了。

商福臨沒想到邵修一上來就給歐陽鴻這么一個下馬威，當年可是他在山上救出他們兩人的，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也不完全算是陌生人，怎么就這么不客氣了？

雖然，這些年自己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心里不知道有多苦，很多次都要放棄對他的等待，但，這都過去了。

她微愣，擋在歐陽鴻身前：“大哥，歐陽公子是我的客人，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跟你繼續過招了！”

說完，就拉著歐陽鴻的衣袖，走人了。

歐陽鴻看著怒氣沖沖走在前面的商福臨，才走出練武場沒幾步，反應過來，拉住了她：“福兒，我要跟你說清楚！”

商福臨站住，背對著他，道：“以前的事情都不重要了，以后才是最重要的?！?

歐陽鴻品出了，這話里話外還是介意的。

可說，剛才那位大哥給自己下馬威，這是在為商福臨出氣。

越是回避，就越是在意。

即便是過去了，也會留下不好的痕跡。

他們的將來還沒有畫出一道撇，不能就這么被扭曲了。

“福兒，我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可是，我翻遍了整個揚州城，走過了每一個角落，見過了我能見到的每一個女孩、婦人，卻一直沒有找到你。

我這話，你明白嗎？

我從來沒有流連于煙花，我只是在找你。

你愿意相信我嗎？”

商福臨放開了歐陽鴻的衣袖，轉過身，卻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你是在聽我說了以前的事情，所以，才有這種想法的嗎？”

歐陽鴻深呼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生氣，畢竟這件事外人看來，確實是不可理解的。

“不是！

或者說，我為了找你，也不全是找你，最后才發現，一直都是你。

怎么跟你解釋呢？

你或許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是，確實是真實發生的。

自從那次我從山上回去之后，就開始反復做一個夢，夢里有一個看不清模樣的女子。

無論我怎么畫人，都畫不出她的模樣。

無論我畫多少你的樣子，都找不到你的身影。

于是，我就開始借著畫畫的由頭，見了不少的女子。

但是，我希望你相信，我從來都只是畫她們，這是我見她們的唯一正當的理由，沒有過多的交集。

不信，你可以去揚州打聽，我雖然畫美人圖有名，卻沒有跟任何女人有過流言蜚語，也就是這樣，大家相信我是君子，才愿意讓我畫美人圖。

直到我在揚州城外第一次見到你，晚上再次做夢竟然看到了那個女子的真面目，是你，卻又不是你，確切的說是多年后的你。

你若不信，我等會兒就去給你找出那幅畫，你看到那幅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至于，你小時候的畫，都在揚州，這幾年都沒有再畫了。

畢竟，一直以來，你在我心里都是小孩子的模樣，我想找你，不過是想看看你現在是不是變開心了，是不是長大成人了，只是當作跟沁兒一樣的妹妹關心?！?

商福臨心情現在很復雜。

事情真相大白了，知道自己這么多年冤枉了歐陽鴻的人品。

可是，那些醋卻好像沒有白吃，又白吃了。

酸的是他一直在為找一個女人而這般的認真和執著，而自己跟他一起在山上遇險，對他來說不過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自己卻芳心暗許，等了五年，關注了他五年。

別扭的是，不管什么原因，他找的那個人一直是自己。

她一直關注的是現在的他，他卻想的是虛無縹緲的未來自己。

錯位感，讓人真的很嘔血。

哎，這緣分，夠狗血的。

商福臨按按有些發疼的頭：“你讓我消化一下整件事情，好不好？！”

歐陽鴻一臉的受傷：“我知道自己說的這些話，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但是，這真的是全部的事實。

我對你，沒有一點的隱瞞和欺騙。”

商福臨放下手，瞪他：“我都說了，讓我消化消化！

你知道，我現在心情有多復雜嗎？

你把我這個真人，當作妹妹關心。

又把一個連你自己都不確信存在的虛妄的我，當作夢中情人來找。

我該謝謝你把我當妹妹，還是當情人呀？！

還有你，……”

她氣憤地抬手，用力地點著他的胸膛：“你現在分清楚現實和夢境了嗎？你分清楚過去、現在和將來了嗎？你對我到底是執念多，關心多，還是真實的真正的喜歡多？

你真的想清楚了，未來要陪伴你一生的人是誰，是哪個我了嗎？”

歐陽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一直以來，他覺得這個人是商福臨，而且從頭到尾一直是商福臨，交往越深，了解越多，發現跟她有更多的交集、過往和糾葛。

這一切，對他來說，只是不斷加深他喜歡的砝碼，卻從來沒有考慮過要去把這一切拆分開。

在他看來，不管哪個，都是商福臨，只會越來越喜歡，越來越欣喜，越來越珍重。

怎么還要分這么清楚？！

“福兒，可是，這不都是你嗎？”

商福臨被問的噎了，無法反駁，反而更生氣了：“那，如果這些都不是我呢？你想過要喜歡哪一個嗎？如果沒有這些巧合，你還會喜歡我，想要娶我，只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嗎？

我，我，我……”

“可是，事實是一直都是你！”

商福臨暴躁的想要拔光頭發：“啊啊啊……所以，我才更生氣！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意什么，在吃哪門子醋，到底該跟誰生氣發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所以，我現才說，想消化一下這些信息。

我想靜靜！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