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邢臺之死

走了沒兩步，徐芊芊忽然定住了腳步。

“怎么了？”尋風問。

徐芊芊沒出聲，略略側過身去，看著下方與楚魂寒顫正急的楚生。

“你現在這個時候報私仇嗎？”尋風問。

徐芊芊同樣是未置一詞，就那么安靜注視著，斗笠下的眼神像是利刃，一片一片將楚生片掉。

“我不能白來一趟，”徐芊芊蹭了蹭緊緊握在手心里的匕首，“無論殺不殺得死，我都要在他身上補個傷口。”

“你看不出來嗎，”尋風清冷的口吻中帶了幾絲氣急，“現下局面有利的是誰？”

然而徐芊芊已經聽不去別的了，“我當初愿意追隨主上，為的就是能有機會對付楚生，哪怕這對付是微不足道的，他也別想好過。”

話即這份上，如果今日不讓這女人瘋一回，將來主上那邊怕是不好譴用此人……

一番考量后，尋風點下了頭，“那就只能偷襲了。”

徐芊芊稍稍回過一點神，扭頭看著他。

“要先把追上來的甩了，”尋風思酌片刻，“跟我來。”

一擊硬不過，楚魂被一掌拍在胸口處，整個人狠狠砸在了邢臺·上，往旁吐出好幾口凌霄血。

“你已是強弩之末，”楚生劍指楚魂命脈處，“同我回去一塊把事情說清楚，我可以賞你一具全尸。”

像是聽到什么十分可笑的，楚魂仰頭笑了好半天。

楚生看著眼前這個半躺在邢臺上，月白衣袍被血幾乎浸染通透的瘋子，微微蹙了蹙眉。

“跟你回去？”楚魂直笑得腮部發酸，兩眼片片層層的淚花閃爍，“你覺得可能嗎？”

“咸魚你跟他回去吧，他不會為難你的。”已經被張叢森從囚車里放出來的洪玥幾欲上前來，讓身旁范盡攔了攔，示意還是原地別動吧。

“不會為難？”楚魂側首看著洪玥，指著楚生，“如果我沒猜錯，說服你做誘餌之前，他一定給你說過，只要你愿意配合，他可以繞我無事。”

洪玥咬著牙齒沒說話，這話確實是楚生提前說過的。

“那現在呢，”楚魂哈哈笑了兩聲，“賞我一具全尸，很好啊，宣王果然一諾千金！”

洪玥咬得牙齒幾乎像是要碎裂，抬眼問楚生，“王爺，你答應過我的還作數嗎……”

“宣王，”張叢森朗聲打斷了洪玥的話，向楚生拱手而道，“別人不知道，可你宣王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現下你劍下指著的這人究竟是誰，二度放虎歸山會意味著什么！”

張叢森說完，周圍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待那陣匯聚起來宛若浪潮一般的私語低下去后，楚生才不動聲形冷硬道，“本王知道，本王不會留下他。”

聽罷此言，洪玥忽覺雙腿一軟，身體往后頓了頓。

怎么會，怎么會，不是答應過的，絕不為難他的嗎……

支起身子，楚魂緩緩將圍在邢臺周圍的臉一一掃了遍，清楚他身份的，滿臉正義和凜然，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滿臉正義和迷茫，看上去實在可笑極了。

這縮小幾百倍的以一對全，他可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瞧瞧，如果他楚魂不反抗，他連像狗一樣多喘口氣的資格都沒有。

目光最后定在獨獨心憂他的洪玥臉上，兩人目光交匯上的一剎那，楚魂扯了抹稍縱即逝的輕笑，然后指了指楚生，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眼里滿是諷刺，笑容也在一瞬間變得極盡殘忍瘋狂。

洪玥愣了愣，兩眼放空地又要上前，同樣范盡抬手攔住了。

楚生在耐心地等著劍下之人做決定。

“我知道師兄軟劍下不走生魂。”

多少年沒聽見“師兄”這二字了，楚生一時之間竟覺有些恍惚。

而其余人等一聽師兄，便知這人多半是十一年前據說便被挫骨揚灰的魔頭二皇子楚魂，一時竟錯愕住，不知該說些什么了。

“窩窩囊囊死在你的手里，我心里也不舒坦，”像是被戳中了莫名的笑點，楚魂咧嘴又笑了好會兒，“不如好好真刀實槍地殺一場，若是戰死，我無話可說！”

“不好，這魔頭又要吹玉簫！”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只見泫然起身，逃離楚生軟劍的楚魂猛然化劍為蕭，舉至了唇邊。

楚生雙目一凜，幾乎沒給他半點機會，灌滿靈力的軟劍便穿膛而過。

玉簫頹然墜地，胸前炸開的血花將楚魂的白衣染紅一片，駭人異常。

軟劍飛過來的一瞬間，他本有機會避開，可那立在原地半點不動的行徑，倒像是一心求死……

在場包括楚生在內，尤其是知曉楚魂真正身份的人皆愣住了。

“啊——”洪玥嗔目欲裂地尖叫了一聲。

像是應景般，不知從何處一飛出的匕首，直取破風之勢朝楚生襲擊而來。

在場保留著眼神的怕是也只有范盡，見狀快速反應過來，一腳踢起腳邊一具死尸，趕在貼近楚生后背前一秒，穩穩接住了匕首。

邢臺邊的人又是一陣嘩然，紛紛拔劍戒備著四方。

與此同時，尋風一把制住了隱藏在一棵枝葉繁茂的四季青里徐芊芊，“這次殺不死，以后有的是機會，現在出去就是送死，走！”

枝葉微微動了動，兩人快速離開了現場。

“咸魚，咸魚！”洪玥拼命掙脫范盡的阻攔，沖過去扶起已經不省人事的楚魂摟在懷里，眼淚陣陣涌出，“是我害了你。”

楚生翻轉的思緒漸漸回籠些許，眼神緊緊盯著，以防楚魂忽然的暴起。

可惜不用他盯，幾乎就在洪玥那句“是我害了你”脫出口后，楚魂鼻間最后一絲氣息便慢慢散了去。

啟唇想給洪玥說的話，半個字都沒能吐出來。

看著楚魂被她握在手心里的手腕一點一點垂下，洪玥有些不確定這人是故意的還是真……

“咸魚？”洪玥晃了晃楚魂，“祝羨玉？祝羨玉你聽得見嗎，祝羨玉你回我一聲話啊！祝羨玉！”

楚生往范盡的方向看了一眼，示意他上來先把洪玥帶下去。

范盡點點頭，走過來，動作盡量輕一點地去拉洪玥。

“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只要我配合，你一定不會為難祝羨玉！”洪玥嘶聲力竭朝楚生哭喊，“你不是說你對我說過的話都作數嗎，你為什么要騙我！楚懷玉！啊——”

楚生半蹲下來，伸手要去捧洪玥的臉，讓她一把推開了。

“對不起，”楚生眼底滿是糾結和很多說不清的東西，“我騙了你。”

胸口一陣一陣刺疼，那口突然噴出的鮮血悉數噴在了楚生身上，力氣像是被抽盡，洪玥終于力不支體第暈了過去。

手中還緊緊拽著楚生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