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是敵是友

師爺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表情看著很是無奈糾結：“廚子說的那小徒弟，投井了。”

一幫人愕然呆住。

師爺蹙了蹙眉，“而且，而且那尸體……”

張叢森卻是已經聽不下去了，猝然站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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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叢森領著師爺匆匆趕到衙門后廚時，小廚子已經被打撈上來，此下正被靠放在廚園一棵槐樹下，周圍圍了好一圈觀熱鬧的人。

“讓讓，都讓讓，張大人過來了——”

讓小廝們撥開嘖嘖咂舌的人群后，走進而來的張叢森一眼便瞧見了小廚子慘狀。

他那死相尤為可怖，整張臉已經不知被什么利器劃得血肉模糊，眼珠也被剖去了一只，另一只則僅憑一絲肉筋垂釣在面頰處。

最可怕的是，這小廚子的心臟已經叫人生生剖了去！

這么看來，張叢森可是曉得師爺為何會對尸體欲言又止了。

從小廚子微微張開的唇瓣，以及現下四肢已經僵硬卻仍能看出為前撲的動作來琢磨，張叢森簡單判定了一下，這人死前應該是掙扎過一番的，或者說有嘗試過呼救。

如此，可暫且排除是畏罪投井自殺。

不過若是這般，那下毒的人很明顯就能暫且排除是他。

張叢森考慮，有沒有可能會是胖廚子賊喊捉賊，編造了那么一段給徒弟遞紙的謊言。

當時現場也沒人能作證。

畢竟這種情況，張叢森在辦案生涯中也不是沒撞見過。

思及此處，張叢森把目光投向了此下正抱著徒弟尸體嘶聲痛哭的胖廚子。

那副撕心力竭悲慟的樣子，瞧著也不像是臨時起意演出來的……

不對！

張叢森眉目微凜，這是他生出新頭緒時常有的一貫動作。

如果牢里那四名囚犯是死于食物中毒，那為何牢中其它人卻是相安無事。

張叢森猜測，可見此次的砒霜中毒大概僅是沖著這四人來的了。

至于投毒者……·

聯想起四人莫名構陷洪玥一事，張叢森只能選擇將投毒者的目標放得更長遠，考慮會不會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他們作亂。

“師爺，”在心底思酌了一通的張叢森低聲道：“你去找兩個人，暗中給本官追查一下牢中中毒而亡的那四個人，平時都和誰來往，或者生前在誰的手中做事。”

師爺略略點頭，接到命令后，當下便走開去辦事了。

張叢森看著眼前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和小廚子那具被折騰得不成樣子的尸體，恍然陷入了沉思。

到目前看來，此案所存疑點和死局點仍是頗多。

比如暫且排除胖廚子和那兩名送飯獄卒，若投毒者也不是“畏罪自殺”的小廚子，那么對方會是誰。

或者換句話說，是誰要買這些人的命。

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中毒原因能排除是因為飯食，那么死因會出現在哪一環……·

他有直覺，這次真算是碰上了棘手事。．

“出事了，姑娘，”雨娘頂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匆匆忙忙小跑進紅玉閣，伸手推開了徐芊芊的房門：“出……·”

看清房里還有另一個身影時，雨娘叫不出來了。

呆愣幾瞬后，雨娘連忙走上前幾步，朝此刻正圈著徐芊芊教她寫畫白雪紅梅圖的楚生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楚生沒看雨娘，一直等最后一瓣梅花點上后，才微微直了直身子問她：“何事如此慌張？”

雨娘抬頭，欲言又止間，暗自與向她望過來的徐芊芊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能有什么事，”徐芊芊適時出聲，笑道：“紅玉閣這些個丫頭片子讓我慣壞了，平日遇見點小事也能咋咋呼呼成一片，讓王爺您見笑了。”

楚生看著她笑了笑，沒說話。

“王爺，”徐芊芊擱下筆，捂嘴打了個細微哈欠：“芊芊有些累了。”

楚生原本想讓她把這幅畫與自己一同畫完，見此狀也只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點頭道：“好，那你先歇息吧，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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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芊芊微微欠了欠身，將楚生送出紅月閣朱門后，一改那副溫婉柔美的模樣，剛踏進屋便甩了雨娘一耳光。

“你做什么咋咋呼呼的，”徐芊芊瞪眼怒道：“若是讓王爺對我生出半分疑心，當心我饒不了你！”

雨娘唯唯諾諾連連道了好幾聲歉，徐芊芊這氣才勉強壓下去，給自己倒了杯茶：“說吧，又出什么事了？”

雨娘抬頭朝門外瞟了幾眼，確定沒什么人聽墻角后，壓低聲音道：“張財旺他們四個死了，據說是中了砒霜之毒。”

張旺財便是那齙牙漢子。

“這不正合咱們意嘛，”徐芊芊放松地嘆了口氣：“死了清靜。雨娘，你這次辦事倒是牢靠了不少……·”

“不是啊姑娘，”雨娘的眼神變得格外驚恐：“人死了是沒錯，可那不關咱的事啊。”

徐芊芊握著茶杯的手一僵：“你什么意思，說清楚。”

“我有想要除掉這四個禍害，”雨娘蹙眉道：“可還沒等我徹底安排好，衙門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張旺財那四人已經沒了。”

雨娘皺著眉壓低聲音道：“而且仵作今早才剛回去，說四人都是死于砒霜中毒。”

聞此言，徐芊芊瞬時便愣住了。

“姑娘你說，”雨娘看著徐芊芊的眼神有些恐怖：“你說毒殺了這張旺財一伙的這人是敵還是友，他活著他們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敵是友，目的……

頭疼犯得猝不及防，徐芊芊差點沒坐穩從椅子上摔下來，苦澀心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了。”

雨娘連忙去扶住她：“姑娘別急，起碼眼下那人替我們除掉了麻煩，并且迄今為止也沒上門找過麻煩，你往好了去想，沒準那人能和咱統一戰線。”

徐芊芊無力點了點頭，為今她也只能盡量往好的方向去想著來自我安慰了。

“雨娘。”徐芊芊喘著氣兒叫了她一聲。

雨娘忙點頭：“在呢。”

“方才那一巴掌疼嗎？”徐芊芊的口吻帶上了幾絲愧疚：“我也是太害怕了，萬一哪天王爺發現我拿著簪子冒名頂替洪玥身份……”

“奴婢沒事，”雨娘搖了搖頭：“頂替這事姑娘日后可不許再隨意提起了，王府人多耳亂，仔細給有心之人聽了去。”

徐芊芊嘆口氣，點了點頭。

雨娘將她扶穩，起身從匣子里取過來了她平日用來抑制頭疼的藥。

望著那藥，徐芊芊深嘆了口氣：“最近毒素蔓延得越發厲害了，以前只是頭疼，現在連脖子也……哎，我大概離死不遠了吧。”

“呸呸呸，”雨娘略有些慍怒道：“姑娘是享福的命，你這還沒風風光光嫁進王府呢，說什么死。”

徐芊芊扯嘴笑笑，沒再說些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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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沒受昨日烏龍影響，生意仍舊如往常那般十分火爆。

加進來祝羨玉后，洪玥能明顯感覺工作量瞬間減少了很多，偶爾也能分出點心來分析楚生究竟是個什么樣的貨色。

分析來分析去，沒分析出個頭路倒也罷了，還能自己把自己繞昏。

正昏著，云兒忽然笑瞇瞇地鉆進廚房，拍了一把正忙著炒粉的洪玥肩膀：“姐，有貴客聞美食而來。”

自從祝羨玉答應留下來后，這姑娘一整天兒的就跟磕了藥一樣，那精神狀態明顯歡快太多了，小嘴叭叭叭的就不見停下來過，早上帶著她和祝羨玉上街買菜時，差點沒給她煩死。

“誰啊？”洪玥無奈嘆了口氣，往鍋里撒著蔥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