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裝瘋賣傻

不知是不是沉悶的氣氛因為突然插｜進來一個人，所以顯得有些突兀。

在場三個人的目光全部轉在了祝羨玉身上。

云兒看了他不過一瞬，整張臉霎時便從面頰紅到耳根，偷偷往洪玥身后躲了躲。

不知是不是洪玥錯覺，她總覺得在一瞬間，飛速交換了眼神的楚生與祝羨玉那眼底皆是雙雙一閃而過幾絲殺意。

洪玥記起之前把祝羨玉弄進客棧時，這人提起楚生時那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而今看來，很明顯，楚生對他也沒什么善意。

怕這兩人公然撕起逼，雖然給楚生氣得連氣兒也不想出，洪玥也只能決定先插兩句話把這兩人那種微不可言的氣氛給調動調動。

未等她開口，便聽楚生忽地出聲問祝羨玉：“不知為何，總對閣下有種莫名熟悉感，可是我們在哪見過？”

旋即又轉身看著洪玥，眼神頗有些奇怪：“這就是你新招的那名武功很厲害的打手？”

洪玥沒吭聲，她倒是想為了云兒把祝羨玉留下來，關鍵還得看人家肯不肯啊。

還打手……

再一個，不是她說，楚生給人祝羨玉的這幅搭訕套路未免也太老氣了點……

洪玥怎么也沒想到，還沒等她排腹完，那祝羨玉就跟瘋了一般忽然朝她又笑又鬧撲上來。

“我去！咸魚你干嘛呢！”洪玥嚇得往旁邊躲了一下。

祝羨玉不由分說一把圈住她，像個傻子似的嘿嘿憨笑：“我回來了，媳婦兒，今兒我們吃什么啊，玉玉好餓的呀——”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洪玥瞧見祝羨玉在莫名發瘋的同時暗暗拉了拉外衫，將纏繞在腰上劍鞘里的軟劍遮掩得更加嚴實了。

洪玥有些納悶，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說瘋就瘋了？

還是說，他是想掩飾點什么……

洪玥聯想起祝羨玉之前提到楚生時的態度，估摸著這兩人指不定得有什么深仇大恨。

反正關系肯定不好。

所以現如今祝羨玉這般折騰，可是為了亂掉楚生思緒，害怕被他認出來？

畢竟就在剛才，楚生還明確表示了自己對他的感覺大概就是“在哪見過，想不起來，不過身上那股子熟悉感很強烈”……·

正思酌著，洪玥抬起眼皮，正好與祝羨玉那雙晶亮似星辰的多情桃花眼對視了一下。

對方瘋魔之中竟然還給她投來了一個乞求眼神，眼神消失得很快，若不是洪玥清楚回視上，還能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一番錯覺。

“祝大哥，”云兒顯然沒洪玥考慮得多，讓祝羨玉這忽然一把八十度大換血的行為舉止嚇得愣了好半天：“你怎么了……”

一言未必，云兒便讓突然又從洪玥懷里彈起的祝羨玉差點推撞到椅子上。

“媳婦，這是你給我準備的晚飯嗎，”祝羨玉一把拉住此番正蹙眉細細打量他的楚生胳膊，癟嘴上下打量：“好大一只呀，你得剁成幾塊玉玉才吃得下——”

“放手。”楚生旁邊一言不發的范盡伸手拍掉祝羨玉抓著他家王爺的那只手，拔出半截劍戒備。

那副架勢，像是假若楚生放口讓砍死這瘋瘋癲癲的男人，范盡能超額完成任務直接剁成肉沫。

“瘋子？”這話楚生是對自己說的，表情在瞬間閃過一絲不解。

洪玥反應力很快，從方才祝羨玉慌忙之中投給她的那個眼神來看，猜測祝羨玉的確是不想與楚生正面剛上，甚至是被他琢磨出來身份。

雖不知道這貨在唱什么花樣，可看著旁邊因為祝羨玉突然發瘋而顯得格外焦心的云兒，洪玥還是毅然決定，幫他一把吧。

這么想著，她忽然沖進廚房，幾瞬后抓出來一把掃帚，不由分說就把“瘋子”祝羨玉往客棧外趕。

“滾滾滾，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的神經病，誰是你媳婦！”雖然是逢場作戲，可洪玥下手時可不含糊，而且因為演得太投入，那力道和方向沒控制好，直接一掃帚棒敲在祝羨玉尾骨上，發出一聲沉悶脆響。

祝羨玉的表情明顯扭曲了一下。

洪玥怔怔，一咬牙繼續揮動著掃帚，嘴里又罵又喊地毫不客氣將這“瘋子男人”趕出客棧，一直追出去好遠，聽見他匆忙留下一句“多謝”后，這才重新扛著掃帚轉回來。

踏進客棧，楚生還沒走，頗為耐心地坐在原處等她。

云兒不知道他兩在上演什么把戲，又懵又心焦，一個勁地扯著洪玥衣袖問她：“怎么回事啊月月姐，你把人幾掃帚趕去哪了……·”

“一個瘋子而已，他就是死是活那也不關咱的事，”洪玥丟開掃帚，“該去哪就去哪，你問那么多作甚。”

怕她再這么繼續問東問西下去，指不定要在楚生面前說漏嘴，洪玥便含糊不清隨便找兩個借口把人打發開了去。

云兒前腳剛走，后腿洪玥便趕人了。

“還不走？”洪玥冷冷望著楚生：“等會兒雪可就要下大了。”

楚生回視著她，整個人沉默了能有好半晌，才把思緒從方才那名舉止頗有些怪異的瘋男人身上扭轉回來。

“經常來嗎？”楚生忽地淡聲問。

洪玥有些繞不過來：“啥玩意經常來？”

楚生微嘆了口氣：“類似于今天這種人，經常上客棧來鬧嗎？”

洪玥怎么也沒想到他要問的是這事，無言片刻，道：“還行吧，大概今兒是客棧接二連三來了些不干不凈的東西，這才把這些瘟神請上門來鬧的事。”

洪玥這意思太明顯了，楚生也是那“不干不凈的東西”中的一分子。

“洪姑娘，”范盡冷聲提醒了一句：“不得對王爺無禮。”

洪玥看了他一眼，憋著沒說話。

沉默半晌，見楚生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洪玥無聲嘆了口氣：“你別聽徐芊芊和她那大丫鬟亂說，我這客棧又破又爛哪請得起什么打手。當時站出來幫我的，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義士罷了。”

楚生淡聲應了一聲：“哦。”

看他態度還算良好，又經祝羨玉方才那么一鬧，洪玥讓兩人爭吵帶來的那點煩悶散了很多，剛想說兩句客氣話送走這兩尊大佛，便聽楚生道：“洪玥，本王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再找徐芊芊麻煩。”

聞言，她微微愣了愣，那點因楚生莫名說出、也不知算不算得上關心的“經常來嗎？”而起的那一點點感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為何，竟然還有些委屈和難過。

洪玥想，大概是身體里的另一個“洪玥”與她產生了共情……

“好啊，”洪玥低頭笑了笑，片刻后抬起眼睛看著楚生：“前提也得是她自個收斂點，畢竟我也不想成天閑的沒事招惹一條瘋狗。”

楚生沒說話，淡淡看了她一眼后轉身走出客棧，撐開油紙傘，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范盡看著洪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跟著出了客棧。

洪玥揚聲大喊：“恭送王爺——”

旋即呼出口氣，走上前去要關上客棧門時，范盡折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