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出人命了

出來客棧，祝羨玉一直追到一條罕無人煙的死胡同，跑在前面的那名黑衣人才定住身子，轉身朝他拱手下跪。

黑衣人的整張臉嚴嚴實實罩在一只巨大兜帽中，夜風吹拂起帽檐，隱約露出里面半截蒼白瘦削的下巴。

“如何尋風，”祝羨玉微凜雙眉：“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跟出來走動了？”

該名叫尋風的男人緩緩點了點頭，口吻間透著絕對敬意：“回稟主上，我們安插在宣王府的暗樁連夜來報，那楚生已停留古瀟城數月之久，似乎有長留計劃。”

祝羨玉看著尋風繼續聽他說，“小的放心不下，怕主上您和他正面對上，一番思量后，便自作主張暗中跟著您出了死血谷……”

“回去，”祝羨玉微微蹙了一番眉，頓頓又補充：“本座自己能衡量著情況。”

尋風跪在地上，沒點頭應是，半晌才低聲道：“可……·主上，近來谷中人心渙散，若是您再不前去坐鎮一番，小的怕青幽一伙隨時都能暴起。”

“暴起？”祝羨玉哼出一絲冷笑，指間細細磨蹭著飛揚起舞的雪瓣，俊逸面龐上竄起淺淺戾氣：“他不敢，否則本座一定活剝了他——”

頓頓，祝羨玉又道：“行了，本座有自己的打算，時機合適了自會回谷，在此之前若沒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踏出死血谷半步。”

尋風知道祝羨玉的耐性已經差不多了，便也沒咋多說別的，點頭應是：“好。”

說是這么說，卻沒見他有什么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祝羨玉兀自搖搖頭，不再管他，自顧朝前走了兩步，想起什么似的轉身：“對了，你帶錢了沒？”

尋風略微抬起頭，伸手在懷里摸了幾下，沒錢。

“罷了，”祝羨玉無奈嘆口氣：“你回去吧——記住本座的話，谷內任何人皆不得輕易出來走動，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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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讓楚生帶回古瀟城，徐芊芊還從來沒像今夜這般逃走得如此狼狽過。

推開書房兩扇朱門，瞧見書案旁正用心潑墨著一副白雪紅梅圖的楚生時，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徐芊芊整個人瞬間便淚目了。

最終還是楚生先以余光瞟到她，直起身來含笑溫聲招呼她：“過來。”

待徐芊芊走近，楚生才看見了她滿臉的淚痕，遂忙擱下筆毫憂聲問她：“怎么了芊芊？”

然而徐芊芊也只是輕聲啜泣，略略搖了搖頭，不說話。

現下她已經換上了一身素白，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本就惹人憐的柔弱形貌，瞬間加深加重了很多。

見她只是垂淚不說話，楚生憂心地微微蹙了蹙眉，讓人把雨娘叫了過來。

“怎么回事？”望著同樣是形態狼狽不已的雨娘，楚生那對俊眉越發皺得更深了。

雨娘跪在地上，深施一禮后相告而言道：“回稟王爺，洪姑娘不是在城中開了家什么涼粉客棧嗎，姑娘聽說后領了我們幾個人前去道賀，卻不曾想洪姑娘行為舉止尤為潑辣。”

雨娘看了一眼徐芊芊，“大概也是眼刺王爺您對我家徐姑娘頗為上心，竟揚言要將姑娘雙腿打斷趕出客棧，奴婢看不下去，幫著姑娘理論了兩句，誰曾想她竟還放出了手中一名武功好生厲害的打手欲趕盡殺絕，要不是下人們拼死相互，只怕徐姑娘早……”

“雨娘，”徐芊芊適時打住了她的話，拭著眼淚搖頭柔聲道：“別說了，這不關月月姐的事，也怪我自己提前沒打聲招呼……·”

“你讓她繼續說，”楚生臉色很難看：“雨娘，你給本王說說，那打手男人長什么樣？”

雨娘如實回道：“沒看太清，對方出手狠辣至極而奇快，奴婢當時只想著要保護徐姑娘去了，沒機會注意到別的。”

雨娘一番添油加醋完，可想楚生的臉色會難看到那去。

“我去客棧親自問，”楚生蹙了蹙眉：“本王倒要看看，洪玥究竟是要生什么妖。”

見楚生冷沉著臉要往門外走，徐芊芊連忙一把抱住他苦苦哀求：“王爺，這事不怪月月姐，也是芊芊先有打擾之處，許是她今日遇見了什么不順心事，這才……·王爺，芊芊不想再因為我，看見王爺您和月月姐對峙。”

“芊芊你……”楚生深嘆了口氣，替她把兩束散到鬢前的發絲攏到耳后，眼里一陣心疼：“本王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有時候本身說來并沒有錯，如今洪玥三番五次為難你，你可是要一直忍下去了？”

徐芊芊略略搖了搖頭，讓淚水浸潤得晶亮的一雙眸孔間滿是柔情之色：“這不是忍讓，而是芊芊以為一件事，不管存在對錯與否，總要有一個人試著退步，否則干戈何時才能化玉帛。”

說著，徐芊芊緩緩握住楚生手腕：“芊芊也只是不想讓王爺因為這些小事動怒。”

“這不能算得上小事，”楚生將她的腦袋溫緩置在胸前，視線緊緊定在她斜斜插在發髻里的那根精致白玉簪：“自把你帶回古瀟城那天起本王便說過，余下這一生，本王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拿氣給你受。”

楚生在那根簪尾上落下一吻，溫聲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后，轉身便叫了一名貼身侍衛范盡，兩人一同迎雪離開了。

“姑娘，王爺還真去找洪玥了，”雨娘合上書房兩扇朱門，眼神里透著幾絲興奮：“您等著看，這一回洪玥那賤人是徹底踩到王爺底線了。”

徐芊芊掏出手帕拭了拭眼淚，款款坐在書案旁，端看著楚生畫的那副白雪紅梅圖，唇角掛著一絲殘忍笑意，沒說話。

雨娘走近來給她斟著茶水，抬眼望了望門口，確定沒人聽門后低聲問她：“徐姑娘打算什么時候給王爺提一嘴三書六聘娶您進王府大門的事？”

徐芊芊掐著畫檐的細嫩蔥指堪堪定了定，片刻后輕笑道：“過一陣再說吧，我得保證風光坐上宣王府女主人寶座這事萬無一失，正好月末老夫人念佛回府，屆時再給王爺提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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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來得及提審，張叢森接到獄卒的話，從書房匆匆趕到大牢時，關在一塊的齙牙漢子、中毒公子連同那兩名郎中的尸體已經徹底硬了。

讓人比較奇怪的是，這四人手中竟還端著碗筷，看著死得還挺安詳。

“怎么回事？”張叢森不可置信地盯著那四具尸體。

一旁獄卒躬身道：“看這樣子多半是中毒而亡了，不過具體死因還得等仵作來了才能進一步跟進情況。”

正說著，獄卒領了兩名身著整齊灰衣的一男一女走進來牢房里。

二人齊齊朝張叢森行了一禮，自稱為接案此事的仵作。

張叢森也回之以禮：“有勞二位。”

仵作點點頭，細致勘查一番現場后，走到四具尸體旁，取下身上工具開始工作。

張叢森守在一邊。

兩名仵作忙碌期間，在旁等得有些心焦的張叢森讓其母的隨身大丫鬟云起給急匆匆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