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最后的路也沒了

張叢森對秦銘所謂的壞消息全然不感興趣，對于他來說，這人的到來，甚至是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最實在的壞消息。

當然了，秦銘并沒有那種，張叢森不想聽，他就不說的好德行。

“從現在開始，”秦銘緩步走到張叢森面前，垂下眼睛看著他，臉上漸漸浮現出了如鬼魅一般的森笑，“我要用所有的人，來殉葬，我的計劃。”

張叢森眉目一凜，掀起眼皮狠狠瞪著他，將這耐心讓人害怕，言行舉止更是瘋狂的瘋子的微笑，盡收眼底。

他沒法阻止什么，也沒能力去做什么，因為他十分清楚，這人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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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魂一席話，說出來時表情很痛苦，洪玥看著有些于心不忍，“咸魚，你……”

“你要問的，想知道的，大概就這些了吧，”楚魂有意無意地逃避了一下洪玥擔心的眼神，起身，嘆氣道，“至于我最終要干的是什么，說不了，也不能說。”

說完，轉身就走。

“咸魚！”洪玥繞開石桌，小跑上前拽住他的衣袖，幾乎是在央求了，“你別一個人了，跟我走吧，你如果是擔心我會耽擱你的什么計劃，那我向你保證，我一定……”

“洪玥，”楚魂輕聲叫了他一下，眼神還是如上次的古瀟城長街一別那樣，沒有半絲動搖，“快回去吧，該說的我都說了，回去，守好你的三無客棧?！?

頓了很久，楚魂才又道，“洪玥，再見?！?

這次，是很認真的那種再見。

洪玥拽著他的手，一點一點松開，一點一點放下，最后緊緊收了回來，垂下眼瞼片刻后，低聲道，“咸魚，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回來了?！?

想要帶他回人間，可最后發現，自己實在無能為力了。

就是一條畜生，反反復復地這么折騰也會累啊。

楚魂沒說話，掩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指卻慢慢蜷緊了。

“我也不會將你假死的事告訴任何人，云兒她們更不會，因為這本身并沒有什么值得宣揚的必要，我想你這樣做，一定有自己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原因，”洪玥苦笑了一聲，“權當是我三無客棧所有人，對你的最后一點仁慈。”

胸腔里忽然悶上了一口氣，楚魂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喘不上氣來了。

“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問完我就走。”洪玥淡聲平靜道，“以后再不回來找你，你做什么，也全然與我洪玥無關。”

像是有什么東西，如一把利刃捅進胸口間，將楚魂一直繃在心底的某根線生生割斷了。

雖然解脫了，但沒了這根線的拉扯，楚魂在一瞬間，以為自己的心臟已經跌入了無邊無際的虛空，而那底面孕育著的，是地獄。

他知道，洪玥終于還是要同意與他再見了……

沉默良久，楚魂緩緩點點頭，終于肯轉過身來好好看著她，“你說。”

洪玥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將鼻頭間突涌上來的酸楚壓了下去，“你為什么會來三無客棧找我們？”

楚魂嘆了口氣，這個問題似乎也有必要說明一下。

“我出去散心，路過了客棧。”

他想趕緊離開，可最終還是沒忍住，提腳走了進去。

“剛好聽到了你和小青姑娘的談話。”

楚魂說的很意簡言賅，像是急于把話說完，然后迅速逃離此處。

可這短短幾句話，卻全然沒法囊括出半點他當時心底的糾結和痛苦。

洪玥扯唇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楚魂，再見?！?

洪玥轉身后，從未覺得腳下的路如此漫長過，就好像是，無論自己走得有多快，身后那道筆直修長的白影還是如鬼魅一般隨行，隨時隨地都能伸出利爪來，將她傷得偏體鱗傷……

洪玥開始拔足狂奔，眼淚鋪了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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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玥前腳沒走多久，后身秦銘便讓人給楚魂送信來了。

此時的楚魂還沒緩過進來，頭枕在石桌上，手里捏著秦銘傳過來的那封信，雙手抖得十分厲害，眼睛緊緊定在上面，卻一個字，哪怕是半個符號都沒看進去。

徐芊芊端著茶水走過來，放下，看了他片刻后，冷眼挪榆地問，“主上，這是洪玥賤人留給您的嗎？您為什么不看??？這賤人呢，回去了？”

楚魂沒動也沒回答，仍舊是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半晌后才低聲說了句，“別一口一個賤人的罵她，如果不是看在尋風的面上，本座可以立馬拔了你的舌頭?！?

楚魂話音剛落，徐芊芊便猛地抬手捂緊了嘴巴。

雖然從某些事看來，楚魂這人大概就是那種，哪怕壞到了塵埃里，也是個極其重感情之人。

人家都說，假如一個人很重感情的話，他一般狠不到哪去。

可楚魂這人不一樣，徐芊芊在天塹樓親眼看見了他不顧強弩之末的秦銘垂死掙扎，

硬生生將手放進他的靈丹體內，將他的靈丹掏出來，眼睛不眨地便給捏碎了干凈。

想想秦銘殺豬一樣的嚎叫聲，徐芊芊還是后怕著的，她相信楚魂這人，一定會說到做到……

慢著，那句“看在尋風的面上”是怎么回事？

徐芊芊看向楚魂，對方也掀起一點眼皮看她，眼神冷得像是能把人凍死。

“滾吧，沒本座命令，不準踏進院里半步。”楚魂淡聲道。

饒是有太大的問題要向他尋求答案，徐芊芊也不會傻到在主人揚言其實很想割掉她舌頭的情況下，自討苦吃。

徐芊芊拱手施了一下禮，“是?！?

走了兩步，又被楚魂叫住了。

徐芊芊轉身看著他。

“如果尋風醒了，過來通知我一聲?！背甑?。

徐芊芊一愣，點了點頭，確定主人沒什么吩咐后，畢恭畢敬地離開了。

大概是嚇了徐芊芊幾句，那塊堵在楚魂胸腔里的頑石，似乎是退離了一些。

他慢慢坐直身，嘆了口氣，緩會兒心緒后，開始看起了秦銘讓人給他送過來的信。

信很簡短，約他在天塹樓見。同時特地重點囑咐他，一定要把尋風解讀過的《推神》一并帶出來。

雖然心中有所膈應，可楚魂也清楚，秦銘這老狐貍，多半是有辦法了。

自從他知道了，原來從小教育自己一定不要走離經叛道之路的師父，才是那個真正將自己領上這條路的“引路人”后，煉制出最純的傀儡術，已經成了他的一個渴切，或者說是一種執念……

現在，連緊貼在他心里的那條路，那條或許能把他帶回人間的路也沒了，楚魂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所有的路。

他只有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才能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