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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南奕失笑。

“讓你幫他?”

“嗯。”她低低應了一聲,“對付兩個小姑娘對我來說倒不是什么難事兒。”

“那若是你被卷入黨爭呢?”南奕捏了捏眉心,“你想過么?”

“想過。”她盤腿,縮在那張擺在樹下的軟榻里,“原本有些害怕但現在不怕了。”她抬眸,笑吟吟地望著南奕,“你會給我兜底的,對不對?”

南奕見她不安分的小爪子伸向一盤麥芽糖,火速將那盤子撤走了,他瞪了她一眼,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就算準了你祖父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帶著瀝城,是不是?”

她吃痛,朝后縮了縮,滿是不情愿地承認了:“祖父有野心。”她摸了摸被南奕輕輕敲打的地方,蹙眉,“若我是祖父,我定會趁此機會在瀝城安插奸細。”

“那你猜對了,奸細頭子。”南奕懶洋洋地倚在她身邊的軟墊上,一只胳膊繞過沂俐肩膀,搭在了一旁的扶手上,“陛下下令,明鳳軍全部遷入黃國。”

“所以,你不就成了奸細頭子么?”

他溫熱的氣息噴出,在寒冷的空中凝結成白霧,噴在了沂俐面頰上。

沂俐偏了偏腦袋:“黃舒他控制住了我所有往來信件。”她咬著下唇,“每次挽翠出入都會被搜身。”

“所以,你瞧。”她瞇著眼望著他,“就算明鳳軍遷入瀝城,也沒有辦法同我取得任何聯系。”

南奕指著她腰間令牌:“你可以出宮。”

沂俐挪開他扶在自己肩頭的手,直視著他:“你們多少有點趕鴨子上架了。”

她毫不掩飾眼神里冰冷的恨意:“幾日前,我是陛下的一枚棄子,現在陛下在野心勃勃地規(guī)劃他的未來時,又想起我了,是么?”

南奕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問,微微怔住。

“我同意是因為我顧全大局,但陛下為何不在東窗事發(fā)之事詔我入京商討一番?”她語氣里有諷刺也有鄙視,“他是覺得我會任性妄為不同意,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考慮我的意見?”

南奕躲避著他的目光。

“當然,最終決定權還在殿下手中。”

“好。”沂俐爽快地應了一聲,“遷入瀝城,然后呢?”

“殿下,瀝城又稱舞姬城,若是明鳳軍的姑娘們扮作舞姬,就能被瀝城達官貴人贖身,隨后混入權貴后宅之中。”他指節(jié)輕蹭著下巴,“多少能起點作用。”

“這誰想出來的辦法?夠蠢的……”沂俐散漫地放下手中裝著姜汁的茶盅,“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去犧牲這么多女孩子的未來我沒什么好說的。”她輕咬著指尖,“畢竟君權凌駕于所有權力之上。”她轉首,盯上那雙難得不含笑意的瑞鳳眸,“只是人心難測,我怎么能確保那么多進入權貴后宅的女孩兒不叛變?”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她眼底閃著幽幽的藍,傲慢抬起頭時,下顎流暢,盡顯華貴,“除非你在每座府邸里安插不止一位奸細。”

那雙明亮的鳳眸微微彎起,眼角斜挑,眼角微紅。南奕看向沂俐時,漆黑的眼珠深邃不見底,他唇角神秘勾了勾,一言不發(fā),只是低頭捧起小茶盅勸著沂俐:“多喝點姜湯暖暖身子。”

沂俐有些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所以你做到了?”

南奕低低清了清嗓子:“不止一股勢力,有二殿下,有五殿下,有太子殿下也有陛下。”

“所以,就算有一人被發(fā)現,也無所謂。”

“二皇叔?”

“嗯。二殿下與黃舒相識多年,兩人勾結……”他沉吟半晌,“此番北部防線七城失利一次已經擾得龍顏大怒,二殿下也被查出與黃舒勾結,因而被陛下處罰。”他耐心地給沂俐解釋著,“權力被收回,其中就包括二殿下安插在瀝城的奸細。”

“好。”沂俐被他念叨得有些頭疼,“我倒是無所謂。”她揉了揉被冷風吹得有些痛的額角,往南奕臂彎里縮了縮,“只要黃舒他不找我麻煩就好。”

福鼎三年,在當朝升上福鼎大帝迎娶了沂王朝最受寵的皓陽公主后,黃氏王朝京城所在地瀝城來了一位從沂氏王朝江南來的富商,那富商從沂王朝江南帶來不知多少婀娜美人兒,在瀝城這座以舞姬聞名天下的城中建起城中規(guī)模最大,仿照江南建筑樣式筑起的整座瀝城最受歡迎的歡樂場。

碧澄居。

據說當今圣上福鼎大帝在皇后娘娘殿中吃癟后,便會微服出訪,從宮中暗道來這碧澄居找姑娘——皇后娘娘生在江南長在江南,而這碧澄居的姑娘也同皇后娘娘一樣,從語氣到身段都溫婉得很,再加上那如絲的媚眼,也不知勾去了京城之中多少世家弟子的魂魄。

眾人聽說這兒的舞女大多都有幾分皇后娘娘的神態(tài),又想起當今圣上登基多年都不曾與后宮妃嬪親近的性子,便越發(fā)的好奇了起來。

一時間,碧澄居里來來往往,人流如潮。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會出現在這里。

而沂俐與南奕兩人時時出現在碧澄居之中,觀察著瀝城達官顯貴稀奇古怪的丑態(tài)。

“殿下,您今兒怎么也來了?”

沂俐毫不客氣地占據了碧澄居最頂樓內南奕辟出的單獨的一間小屋里最柔軟的一張小榻:“你安插在各家宅院中的那些人說嚴相家嫡孫今兒會來。”她笑吟吟地透過屋子里簡約的木窗看向外邊時,恰好幾匹駿馬停在了碧澄居門口。

她激動得在軟榻上輕輕彈動了一下:“這就來了?”

南奕站在窗邊撩起簾子:“嗯,他們確實是這兒的常客,這位嚴公子我倒是見過好幾回。”南奕眉頭蹙起,“紈绔子弟,不學無術,整日里只知道吃喝嫖賭,雖說沒什么威脅,但也夠讓人頭疼的了。”

“惹過麻煩?”

南奕點點頭。

碧澄居樓下,嚴相公子跟在一位身著白色衣裳的男子身后,沂俐看著嚴公子臉上那諂媚的笑容,不由得對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好奇了起來。

她摸了摸下巴:“你說……能讓嚴家那趾高氣揚的小子露出這種神情的人,除了皇族還有別人么?”

南奕聳肩,透過窗簾的縫隙中看著一位媽媽一邊熟練地招呼著這幾位京城之中最囂張的二世祖,一邊轉過身去,擦去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她無意間瞄到碧澄居最頂層最隱蔽的小屋窗簾縫隙后那往日里都含著笑意的眼眸里多了三分思索三分不屑,而剩下的四分都是好奇。

好奇?

她也管不上那么多,只是在那一瞥之中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也不知道躲在簾子后的男子是否能看到。

南奕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老鴇求助的目光。

轉身,好奇問道:“那嚴公子很過分么?”

沂俐毫不在意:“和她妹妹一樣,不過是被嬌縱壞的小孩子罷了。”她搖搖頭,耳邊垂落的玉墜與固定碎發(fā)的華勝碰撞,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若論心狠手辣,”她評價得很是中肯,“定不如你我。”

南奕再次撩開簾子。

他玉雕一般冰冷又溫潤的面容與身后玉色墻壁融為了一體,而黑色的簾子恰好也與他身上那套黑色的衣裳完美融合,若是不細看,竟如微風吹起那黑金兩色交織出的窗簾一般。

“殿下,要不您下去看看?”

“你這兒看不到么?”她笑吟吟地指了那簾子,“若是我下去攪擾了人家雅興,不太好吧?”

碧澄居中挖了一口池塘,那口池塘上架起歌臺舞榭,她目光掃去,所經之處大多都是醉醺醺的衣衫不整的男子。

眉頭蹙起,目光很快就落在了池子另一邊小樓上的一間敞亮屋子里。

那屋子正對歌臺舞榭,視野好得很。

嚴相家的公子倒是毫不避諱,他摟著兩位姑娘,占據了窗前視野最好的位子,而和他們一同前來的白衣人,卻繞去了屏風之后,沂俐只看見一抹白色衣角閃過,隨后便不見了蹤影。

屏風后,只有香煙裊裊,琴聲陣陣。

沂俐煩躁地跺了跺腳,放下了簾子,有些沮喪。

“嚴家那個小子性子同他妹妹差不多,我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只是跟著他一起來的白衣人……警惕性似乎極高,根本看不見他。”

“不慌。”南奕沉穩(wěn)的聲音從背后傳來,“等他們走了,你便也就知道了。”他接過沂俐手中簾子,輕輕放下,“畢竟明鳳軍的人……和樓里一般舞姬不太一樣。”

“是么?”她晶瑩指尖戳了戳已經冰涼的手爐,南奕見狀,給她添了幾塊銀碳。

“殿下若是想算計嚴公子,臣自然是樂意配合的。”他笑笑,“畢竟……瀝城越亂,對我們越有利。”

“好,你去。”她盈盈一笑,眸子里像是有星光閃爍,“黃舒最近也打算對嚴家下手了,咱們可以推波助瀾。”她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嚴家若是倒了,黃舒就如失去左臂。”

相權更迭,勢力洗牌,黃氏王朝之中大半人都要離去。

到時候渾水摸魚的又是何人?順水推舟趕盡殺絕的又是何人?漁翁得利的又是何人?隔岸觀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又是何人?

她想到這兒,微微笑了笑。

“動手吧。”

南奕從袖子中摸出一只造型古怪的哨子放在口中吹響。

就如一只怪鳥在這碧澄居里怪叫了一聲,不少人聽到這聲響后,捶胸頓足,滿目茫然,更有甚者聽了這哨音后直接遁了。

屋子里,一位姑娘像是被這哨音嚇著一般,手抖了抖,不小心將一杯甜酒灑在了嚴相公子新做的袍子上。

另一間屋子里,南奕嘴唇微微蠕動。

“動手了。”

不出南奕所料,嚴府護衛(wèi)直接抄起桌邊粉色琉璃獸狀香爐,反手扣在了那女孩兒頭上。

香灰簌簌落下,女孩兒哀嚎了一聲,倒在了地面上。

沂俐指尖死命掐入掌心,留下四個深深的月牙形痕跡。

這女子,八成是毀容了罷。

她摸了摸自己冰冷嬌嫩的面頰,心口猛然揪起。

“夠狠啊。”

南奕瞄她一眼,面不改色,語氣依舊是淡淡的:“那只香爐是故意放在那兒的。”

一只故意放在桌邊的香爐,引導著暴怒的嚴家護衛(wèi)故意用這香爐作為兇器。既然這一點是故意計劃好的,那么那女子……

南奕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那女子事先涂了藥膏,又抹上了一層厚厚的鴨蛋粉,想來是不會有事的。”

沂俐心緒有些復雜。

南奕能將難測人心算計至此……她想起黃舒評價過南奕值八城的言論,右眼又是一跳。

她揉了揉眼睛,將這些不愉快的揣測藏入心底。

那間屋子里,眾人慌作一團。

“怎么辦?”

“老總的爺爺是當朝左丞相,老子怕個屁!不就是個舞女么?老子陪你是個……”

屏風后似是傳出動靜,嚴家嫡孫猛然住口。

“算了。”嚴公子像是很不爽地乖乖閉嘴,“聽你的。”沂俐聽他語氣里雖有敬意,誠意卻不足,像是被迫這么處理似的。

“你。”嚴家公子隨隨意意指了一位身著杏黃色衣裳的男子,“你去醫(yī)館找大夫,讓他幫這女子看看。”

南奕嘴角上揚。

“醫(yī)館也是你的人?”

南奕負手立在她身后:“殿下,臣半晌一向穩(wěn)妥,做戲就要做全套。”他笑吟吟地指了指樓下,“做圈套也要做全套。”

“請了這么多人,花了多少銀子?”

“非也。”他笑吟吟的,“這些人苦嚴家公子久已,今日看嚴家公子這么橫行霸道,便勾起了嚴家種種惡行。”他面容很是謙卑,“因為圍聚在此,只希望官府能給大家一個公道。”

“而當今圣上恰巧路過此地。”南奕目光落在碧澄居門外輕便馬車上,“恰巧經過便進入一探究竟。”他輕笑,“誰知竟看到嚴家公子撒潑耍賴的一幕。”

時辰掐的剛剛好。

“南奕啊,你這個圈套是算計了多少人進來?”

“黃舒不放心你自然會派人跟著你,跟著你的人見你進了這碧澄居自然是要回宮稟報的。”南奕收斂了笑容,神色嚴肅了起來。

“殿下,您莫不是……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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