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就是苑玟立莫名其妙的感染力，又或許她擁有那么多，她還是一個沒有方向的人。

若是這樣，社會上要是多一點這樣的人，那一定亂套。

好在苑玟立從來沒有想過把人往深淵里帶。

苑玟立沒再說什么，跟護士道了謝，準備離開。

車里原本安靜坐著的貨車司機突然喊住苑玟立：“你最好是去警局做個筆錄！”

小麗這才反應過來，苑玟立需要做筆錄：“苑小姐，稍等一下，麻煩您做個筆錄。”

苑玟立回身：“能快點嗎，我還有事?！?

小麗這才想起來，苑玟立似乎是要去做什么事。

“苑小姐，這么晚了，您來這邊做什么？”

苑玟立又開始小脾氣了：“你還要繼續盯我嗎?！?

小麗有點尷尬，不知道該盯還是不該盯。

就在這時，老楊來了。

他沒有去看老李，直接來到苑玟立身邊，眼神都透著審視。

苑玟立突然就笑了，脾氣很大：“楊叔叔，你應該提前退休的，你不配當警察?！?

小麗怔住了，這句話，從苑玟立嘴里說出來，讓人難以置信。

老楊顯然也沒想的苑玟立會突然這么大脾氣，一時接不上話。

苑玟立只是突然想改變十年前的結果，生了很大的脾氣。

苑玟立沒停下：“為什么每次我作為受害人，你都要把我當做兇手，為什么我什么都沒做你卻一直把我當兇手，為什么要把你的無能歸結為我太狡猾，為什么你把我扒得干干凈凈，卻依舊覺得我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老楊哽了哽，還是接上話：“我是警察，我不相信巧合。”

“可你也不相信證據！”苑玟立突然大聲起來，“就因為你找不出來兇手，你就把作為受害者的我，當做嫌疑犯，把我受過的所有罪，都算作作案動機，你算什么警察？你還我公道了嗎？你只急著抓兇手，就把我這個受害者的身份扔在一邊了嗎？只把我看做有作案動機的嫌疑人嗎？不！你是把我看做有作案動機的狡猾兇手！”

老楊突然覺得無言以對，他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這些話，當年他聽得不少，不過不是從苑玟立嘴里聽來的。

而是從曾經共事的女同事，或者從自己妻子嘴里聽來的。

苑玟立卻收不住了：“你給不了年僅十五歲的我一個公道，更沒有給我公正的對待，十年過去了，你還要盯著我不放，是不是我死在了那趟地鐵里，我就永遠作為你眼里的狡猾兇手了？那樣你就高興了嗎？高興嗎？你應該不高興，因為你沒有親手抓住我，你還沒有制造出你想要的證據，對嗎？”

老楊瞪大眼睛，對苑玟立最后那句話感到震驚。

苑玟立又笑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當年差一點就被你從受害者弄成加害者嗎？”

小麗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了點什么，忙打岔：“苑小姐，要不我陪你走走吧，順便把筆錄做了?！?

“不必，我還有事?！?

苑玟立轉身就走。

她心煩意亂，就想一個人走走。

這大半夜的，小麗哪敢讓苑玟立一個人四處跑，趕緊叫上小周，兩個人不遠不近地跟上苑玟立。

苑玟立走到出租車旁，從里面拿了一束破爛的花，不甚在意地抱著花朝墓地走去。

老楊留在原地，那雙腳似乎再也邁不動了。

老李尚有意識，他聽見了苑玟立的話，也看見了那個瞬間蒼老的老楊。

他一直都知道，老楊接這個案子有目的，但從來沒想過苑玟立和他曾經認識。

并且還鬧得不太愉快。

就在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車，從人群里悄悄退了出去，奔著燈火闌珊的城市而去。

苑玟立這邊，徒步走進了墓地，在一塊干凈的小墓碑前停下。

上面刻著：徐清清之母駱雪

有一張照片，有些舊了，但依稀能看出女子的優雅氣質。

苑玟立將那捧花放在墳前什么話也沒說，又轉身離開了。

她沒看小周和小麗，只是路過的時候說了句：“做筆錄吧。”

小麗把苑玟立帶到出租車旁做了筆錄，沒問太多，就走了個形式。

苑玟立離開的時候，老楊還站在原處，任誰都叫不動他。

最后還是老李讓人把孟局給叫來了，這才把老楊給帶走。

這天晚上，似乎是很多人的失眠夜。

老楊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了，老孟守著老楊也沒回家，苑玟立是日常失眠，而老李則是想著苑玟立說過的話。

還有一個人，那個駕車離開的人，他也失眠了。

是因為興奮。

凌晨一點的時候，貨車司機熬不住了，發脾氣一般：“讓不讓人睡覺了！你們警察都不睡覺的嗎？趕緊的問，問完我睡覺去！”

老三第一次見比警察還想破案的罪犯。

“你交代清楚，這件事到底是誰讓你做的？”

貨車司機姓劉，叫劉齊。

他特別不耐煩地回話：“我說了說了，是網管網管！你怎么就不信呢？”

老三也來了脾氣，一拍桌子：“那你還說是外賣小哥呢！還有超市服務員！你叫我去抓哪個？”

然后貨車司機劉齊還挺委屈的：“是真的，你都抓來問問，肯定是團伙作案！”

得，他還自己開始破案了。

甚至還有點嫌棄老三不上道。

兩個人就這么折騰到了早上，老三差點被逼瘋，最后老三把小周和小秦派了出去，讓他們去把劉齊說的都抓回來問問。

問話是小麗問的，問完后她去找了老三，結果老三補覺，根本叫不醒。

所以他們現在成了無頭蒼蠅，一下子三個管事的都沒了。

于是這天上午，警局里格外地亂，生生拖慢了破案速度。

孟局在醫院看老李。

實際上是老李拉著孟局問十年前那個案子。

老孟待在醫院，給老李講了一個小時，才將當年的原委說清楚。

正巧苑玟立也來了。

她手里抱著花，特別晦氣的白菊。

孟局一看這花，眼皮一跳。

老李也是嘴角一抽，卻不敢生氣：“苑小姐來了，快請坐?！?

結果苑玟立特別不給面子：“不敢，祝您早日康復。”

說完把花一放就要離開。

老李叫她：“苑小姐，請等一下?！?

苑玟立回頭，看著他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