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無賴（二）

煜華垂眸看著懷中女孩的睡臉：“十有八九。”

墨君瀾訝然：“你竟沒有十足的把握，萬一不是呢？”

“命簿中沒有她，輪回石上也沒有她，而且凡人身上的天分不會這么高。”煜華語氣淡然道。

墨君瀾嘆道：“我還以為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這件事應該是與烑炛有關，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煜華的眼里忽然起了一股冷冽的殺意：“他的天帝怕是不想當了。”

墨君瀾眉頭微蹙：“他的野心的確很大，但平定動亂也確實有一把手，這么多年若不是他一直上下維系著，五界怕是早就亂了。”

“這么多年他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你不知道么？所謂太平的景象，是他拿了多少天人的命換來的？他這么做未必是心懷蒼生，更像是以此來滿足自己的欲望。”懷中的女孩無意識往他胸口靠了靠，煜華的神色平靜了些。

墨君瀾點頭：“不錯，但對于蒼生來說，他出于什么目的不要緊，要緊的是能否維持這份太平。縱使他只是為了一己私欲，在沒有人來替代他之前，不得不承認，他做的也算不錯。”

煜華沒有作聲，墨君瀾將折扇在石桌上點了點，笑著看向他：“其實以你的本事，今日去冥界查看輪回石完全可以不讓任何人知曉，但你故意讓冥王看見，是想告訴冥界，你回來了，讓他們安分守己點，對罷？”

煜華依舊沉默不語，墨君瀾笑得更深：“果然，你還是在意五界安危的。”

煜華將懷中的女孩攏緊了些：“我更在意她。”

墨君瀾的聲音沉重了些：“我知道你最在乎她，可眼下她是逆轉局面的關鍵。煜華，你得賭一把，倘若五界亂了，誰也沒法獨善其身。”

“你不要跟我說，你打算帶她離開這里。”

煜華抬頭瞧了他一眼：“不錯，還挺了解我的。”

墨君瀾：“……過獎，但你不打算讓她知道么？她可不是像她看起來的那樣，是只需要被保護的小羊羔，你別忘了，她和我們一樣，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神。”

煜華有些疑惑：“你說……阿玥看起來像只小羊羔？”看了眼懷中女孩的睡臉，輕輕笑了笑：“確實，睡著的時候挺像的。”

墨君瀾無奈：“……這不是重點，她的神之身和記憶遲早會恢復，到時候你又打算如何同她說？”

有風拂過，扶桑樹發出一陣陣輕響，墨君瀾望著煜華的滿頭白發，沉聲道：“還有，你的身體怎么樣了？”

煜華漠然道：“沒事。”

“沒事就好，你自己多加注意。”墨君瀾站起身來，搖了搖折扇，“一個二個真是不叫人省心啊。”又嘆了口氣感慨道：“難怪現在的小神仙們都不愿意成親生子了，老父親不好當啊。”

說完，在某人還沒來得及動手之前，一陣風似地消失在了原地，徒留幾聲得意的大笑。

——

雨傾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方軟塌上，她眨了眨眼，腦袋有點空空的。她記得自己昨晚好像是迷路了，然后……煜華上神給了她一盤醬肘子，讓她跟他走，再后來……再后來發生什么了來著？好像是……煜華上神好像說了一句“是個好法子”，她就暈了。

是了，煜華上神讓她睡著的。

可他為何要這么做呢？

雨傾猛地坐起身來，理了理有些皺的衣服，掀開厚重的帳紗，卻驀地愣住了。

紫檀木桌旁，是那抹熟悉的出塵的白。煜華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道：“要喝么？”

雨傾的眼皮跳了跳，若是按照她從前的性子必定是怒從口中出地道：“好你個登徒子，你昨晚將我弄暈到底意欲何為！”

可眼下考慮到身份地位的差距，只得雙手接過玉盞，干笑兩聲：“上神，早啊。”

煜華淡淡道：“不早了，已經將近午時了。”

這能怪她么？雨傾吸了一口氣，誠惶誠恐地道：“上神您昨晚讓我睡著到底是有何要事呢？”

煜華的眼中亮起一點笑，示意她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雨傾想了想，搬起凳子離了老遠的距離，端端正正地坐著。

煜華的神色冷了些：“的確是為了樁要事。”

雨傾看到他這副樣子，表情也凝重起來：“何事？”

“想看看你睡覺時磨不磨牙。”

雨傾一頭撞到旁邊的柱子上。

這……這是什么特殊的嗜好？難不成，這位高高在上的神明其實是個變態？誠然，他這樣的身份和容貌做了這這樣事，自己也不吃虧，但，人，得有點骨氣，得要點臉面！

她垂首咬牙切齒道：“那，我磨牙了么……”

煜華的手指一下一下點在桌子上，語氣帶著隱忍的笑意：“我忘了。”

雨傾：“……”

她知道自己是被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后，她倏地直起身子恭敬道：“多謝上神關懷。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說著，抬腳就要往外走，卻怎么都拉不開門。

背后驀地響起煜華有些冷的聲音：“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