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見過海。
浩瀚，深邃，偉大！
無邊無際的海洋，給人的震撼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但，在海面前，嘮嘮叨叨，反反復復說的，就只有“海～你全是水～”
費勁心力，憋出的也就只是“無邊無際”“寬廣無垠”這類的詞語。
知其“浩瀚”卻不知其“真·浩瀚”！
進入海里，不斷下沉，感受著無休止的下落，以及全身心的包容。
才明白，自己之于海洋，不過螻蟻之于天地。
莫言心現在就是這種感受。
龐大！
浩瀚！
無窮無盡的信息向著自己涌來！
大到天體運行，行星爆炸，小到原子運行的軌跡。
她，已經全部知曉！
但隨著巨量的信息的涌入，緊接著而來的是劇烈的頭疼！
拉普拉斯妖預支未來的本質是不斷計算！
通過已知的信息來推算未知的變量，最后再組合在一起。
這是拉普拉斯妖的“預知未來·數學版”！
但是，由于推算的信息量過于龐大，如果一直保持這種狀態，莫言心頭腦估計半個小時就要被燒了。
所以，平常一般都是處理信息和推測幾秒鐘的信息而已。
但這一次，由于莫言心自己的訴求，她第一次完全發動自己的能力。
用稀少的已知去推測完全不懂的未知！
這就如同要人用“1+1＝2”來推算微積分。
可能可以做到，但工程量卻會是令人絕望的。
莫言心現在只感覺自己如同一條在海洋游的魚，在不斷的下潛。
在現在這個層次，她可以知道——
根據不動明王的火焰，身體，武器狀況等，可以推斷不動明王像會在三分十六秒后奔潰，然后涼心會在三分二十秒后死亡。
而骰子在十五秒后變為三點，隨后每隔十秒原地變換，但仍然是三點，而在兩分鐘后陰影將因為無法再支付變換的代價而死亡，點數就將再次變為四點。
……
但是，還不夠！還要更多的信息！
頭腦愈發昏漲！而身體也有一種上浮感，這是無法再堅持的標志。
“幫幫我，拉普拉斯妖！”
莫言心大喊道！
幽深的海底，一條觸手伸出攬住了莫言心的腰，隨后開始繼續下沉。
……
青黑色的火焰已經充斥了殿堂！
不動明王端坐于蓮花座上，怒目圓睜，雙手死死握住骰子，預防其翻面。
但下一刻，不動明王顫抖了一下，雙手松開，涼心跌坐在了地上。
涼心苦笑著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
無法阻擋的重壓，明明都已經拼盡全力去感知，卻根本察覺到攻擊到底來自何處。
而涼心在被攻擊這么多次后，心里隱隱有種感覺。
這個攻擊，好像是自己內心發出的。
自己打自己？
什么陰間操作啊。
“涼心！”莫言心大叫道。
………………
“關鍵字，骰子。”
無數信息出現——
戰國時期，百姓娛樂方式之一……
在拋出一剎那，手腕翻動，容易得出與拿捏面相同的結果……
骰子形式多樣，有六面骰子，二十面骰子……
“這些信息根本不需要……”
莫言心揮手散去關鍵字，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
再次搜索——
欺騙，喜悅，奔潰……死亡……
………………
莫言心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涼心，我找到辦法了！把骰子拋給我！”站在桌子前，莫言心大喊道。
涼心沒有回答，或者說，沒有余力回答了。
此時的他，全身肌肉鼓脹，大塊的肌肉突起如同巖石一般，全身呈現殷紅之色，鮮血從毛孔中流出。
涼心沒有回答，怒吼一聲，不動明王一手死死壓住陰影，另外一只手盡力拿起骰子，向著莫言心方向扔去。
噗！
骰子掉落在莫言心不遠處。
陰影似乎有了什么不好的預感，瘋狂的嘶鳴著，骰子瘋狂跳動。
三點！三點！三點！
“啊～！！！”
涼心的手臂呈現向上彎曲，這是第一次，陰影直接透過不動明王防御攻擊到涼心。
而莫言心卻是無法再在意了，踉踉蹌蹌的向著骰子走去。
………………
“莫女士，這么早就回家了啊。”
辦公室中，馬強叫住了莫曉蓮。
“馬總，還有什么事嗎？合同，已經簽完了啊。”
感受到面前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色瞇瞇的眼神，莫曉蓮勉強擠出笑容。
“沒什么，只是～這么晚了。莫女士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頓飯，我們可以討論討論公司深度合作什么的。”
“抱歉啊，馬總。我還要回去給孩子做飯呢。”
用力的掙開手，莫曉蓮三步并作兩步的退后。
仍然是笑著，已經無法再冷淡臉了，公司真的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了。
掙開手
或許已經是自己最后的驕傲作祟了。
“那好吧，那我們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馬強拍了下莫曉蓮的屁股，舔舔嘴唇，大笑著離開。
而辦公室里，莫曉蓮蹲下身子奔潰的大哭起來。
三點，是奔潰者的內心重壓！
………………
轟！
整個大廳抖動了一下，幾朵黑色的火焰在莫言心身邊燃燒，抬頭往上望。
不動明王跪伏在地面上，為莫言心擋住風刃。
“繼……續——！”涼心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忽然，前方的骰子消失了。
“一直往前走！”
涼心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如同嘶吼般，壓抑著無盡的痛苦。
………………
“喂，劉總！你同意和我們公司合作了？真的嗎？！太好了！……wu～晚上五點，藍海西餐廳見面嗎，好的，我知道了。”
興奮的握緊雙手！
這一次如果成功，不僅可以挽救公司，更可以擺脫那惡心的馬強！
五點，六點，七點……
從如血殘陽不舍的落下，到銀色玉盤爬上天空。
莫曉蓮一直等著，
一個人！
忽然，一陣開門聲響起。
莫曉蓮興奮的轉身。
“劉總，你終于……馬總？”
“哎呀，劉總還邀請了你啊，不過，她剛剛打電話給我說，來不了了。莫女士，不如，我們兩個人吃。”
昏暗曖昧的燭火中，兩人推杯換盞著，莫曉蓮笑的非常開心。
“兩點，是虛飾希望的騙局”
………………
多次翻動骰子，陰影的皮膚已經完全潰爛，散發著濃重的臭味，綠色的鮮血流淌在地上，火光照耀中，映照出怪異的色彩。
下一刻，骰子變為四點。
陰影炸裂，隨后再次出現。
………………
“白總，假如您與我們公司合作。憑借你們公司的財力和我們公司的最新技術，在接下來兩年內，我們可以橫掃……”
“抱歉啊，莫總。我這邊突然有一個緊急會議。要不～我們下次談？”
“……沒事，沒事。下次再談，下次……”
……
“玲玲，言心……吃飯了。”
“媽媽，我們還很飽啊。能不能等下再吃啊？”
“……好啊，那媽媽先吃了。記得，一定要吃啊……一定。”
孤單單的餐桌上，莫曉蓮一個人拿著勺子，舀起一勺飯。
手，顫抖著，根本無法平穩！
閉上眼，認命了。
像拿刀一般遞出勺子。
而進嘴了，才發現，飯早已撒完。
再一次的，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一點，是絕望前最后的努力。
四點，是純粹的絕望！”
………………
使盡萬般手段，卻都是徒勞一場。
骰子跳出了從所未有的點數——
五點！
叮叮當當
無數銅錢掉落，陰影的皮膚再次光潔如瓷器，身體也脹大好幾圈。
陰影，毅然決然的沖向不動明王，隨后
大爆炸產生！
再次出現，陰影的身上已無銅錢鱗片。
………………
“賤人！你個賤人！你怎么敢！”
辦公桌前，肥胖如豬的馬強撐著桌子大喊。
本就圓而大的臉，在憤怒之下更加腫脹，更加的紅潤，也更加的……丑陋。
馬強死死的盯著莫曉蓮，眼神在原先的貪婪占有欲望和銀澀已經全都不見了。
剩下的，就只有憤怒！！！
“是我把錢借給你的，你竟然敢背叛我。賤人，婊子！”
莫曉蓮只是笑著。
“哎呀，馬總，瞧您說的，我們都是生意人，看錢辦事，哪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啊。”
馬強不理，仍然在謾罵著。
莫曉蓮也不氣。
因為看著對面肥豬那敗犬哀嚎模樣，才是最解氣的啊！
仁義道德，堅守，節操……
不都是你們告訴我該丟掉的嗎？
不過，你們既然給我上了這些大課，我也要好好報答你們才是啊！
“五點，是最后驕傲的放下。以及墮入黑暗的開始。”
………………
莫言心走到了骰子面前，抱起骰子。
一種吸附感從骰子上傳來，莫言心原本光潔的手臂迅速干枯，如同被榨干水分的樹枝。
搬動骰子，是要付出代價的！
嘗試去推，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突然，一雙手覆蓋在了自己的手上。
那是涼心的手。
寬大的手掌上滿是傷痕，原本肉色的皮膚已經完全變為了紅色。
血液完全覆蓋了手掌！
涼心背后，不動明王已經消散。
陰影徹底瘋狂了，一邊瘋狂的扇動翅膀釋放風刃，一邊迅速接近涼心二人，巨大的觸手高高舉起，似要將兩人腰斬！
“我，就只能……只能最后一次幫你了。”
莫言心露出了笑容，回過頭，用力推著骰子。
堅定的信念傳遞著。
兩個人，共同推動了骰子。
六點！
最后一刻，
風刃，陰影，破敗的大廳，狼藉的賭場……
一切都消失了。
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
“媽媽，你為什么哭啊。是因為我和小心不吃飯嗎？”
莫曉蓮轉過頭，幼小的女兒怯懦的縮在桌子一腳，眼神中還滿是天真爛漫。
“媽媽不要哭。你一哭，玲玲也想哭了，玲玲會好好吃飯的。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
快速的爬上凳子，乖乖坐好，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勺飯就要送進嘴里。
啪！
莫曉蓮打掉勺子，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女兒。
“玲玲，乖～媽媽做的飯不好吃。我們去外面吃好不好？”
牽著兩個女兒的手走出門。
外面的世界，夜幕依舊深沉，壓制的人喘不上氣，但絢爛的霓虹燈留下人間的溫暖。
………………
莫言心蹲在地上大哭起來，涼心站在背后摸著莫言心的頭，眼中滿是憐愛。
“六點，是瀕臨絕望一線后，最終的救贖。”
………………
老實說，這是我寫的最長的一章了。
嗯，也是自我感覺寫的最好的一章了，那個骰子點數部分……
所以，能不能獎勵我一下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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