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晨風裹著白玉蘭的甜香，斜斜掠過秦宅漢白玉門廊。秦蓁扣上Dior珍珠耳釘，最后檢查了眼西裝外套的暗紋是否平整，踩著七厘米高跟鞋穿過雕花銅門。晨光為她的及肩黑發鍍上金邊，配套的珍珠項鏈隨著步伐在鎖骨間輕晃，將秦家大小姐的矜貴襯得恰到好處。

一聲低沉的引擎轟鳴突然刺破靜謐，停在梧桐樹影下的黑色蘭博基尼Huracán車身泛起啞光質感的冷光。車窗如鏡面般緩緩降下，周今安戴著黑色墨鏡斜倚在駕駛座，襯衫領口松開兩顆紐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銀色鎖骨鏈。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敲，腕表表盤折射的光斑在秦蓁臉上跳躍游移。

“秦小姐要去秦氏？“周今安的聲線帶著三分漫不經心，尾音卻像是勾人的絲線，“正巧順路。“

秦蓁攥緊鱷魚皮手包的手指微微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柔軟皮革。周家與秦氏在商界的明爭暗斗從未停歇，上個月周沉舟還代表周氏集團搶走了秦氏的海外訂單。此刻這位三公子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絕非簡單的“順路“。晨風吹起她耳邊碎發，她揚起下頜，露出標準的商業微笑：“周公子日理萬機，不敢勞駕。“

“秦氏聯合南宮集團新開發的智能園區項目，“周今安突然轉動方向盤，輪胎碾過碎石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墨鏡后的目光掃過她驟然緊繃的肩線，“聽說打算下周招標？“他隨手扯開領口的絲巾，露出脖頸處若有若無的玫瑰紋身，“我剛好要去見住建局的王局長，順路聊聊行業動態也不錯。“

秦蓁指尖瞬間發冷。這個項目是她熬了三個月做的提案，在董事會上力排眾議才爭取到主導權，此刻卻被周今安輕飄飄點破命脈。蘭博基尼車門緩緩打開，真皮座椅泛著溫潤光澤，混合著柑橘與龍涎香的古龍水氣息撲面而來。她深吸一口氣，踩著細高跟坐進副駕，香奈兒五號香水與皮革氣息在狹小空間激烈碰撞。

“那就麻煩周公子了。“秦蓁側頭望向窗外，梧桐樹影在車身流淌成蜿蜒的暗河。后視鏡里，周今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引擎再次轟鳴，黑色跑車如黑豹般竄入晨光。

蘭博基尼駛入高架橋時，儀表盤藍光映亮周今安骨節分明的手指。他下意識調整了下車載香氛的擴香口，將雪松混著柑橘的味道調得更淡些——記得上次在酒會，秦蓁曾皺眉說過這種味道太濃烈。

“王局長那邊的會議提前到九點。“周今安轉動方向盤的指節泛白，車載導航顯示的目的地赫然是住建局，余光卻始終留意著副駕的動靜。當他看到秦蓁因緊張而攥緊的手包，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下，“其實...我可以繞路送你先到秦氏。“

秦蓁的后背瞬間繃直，警惕地看向他：“周公子不是說順路？“

周今安摘下墨鏡，琥珀色瞳孔里映著她緊繃的側臉，突然輕笑出聲。他伸手探向后座，秦蓁本能地往后縮，卻見他只是取出個精致的禮盒。深藍色絲絨盒里躺著枚翡翠胸針，水頭瑩潤，雕著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上次在拍賣行看到，覺得很襯你。“

高架橋突然陷入堵車，引擎的震動從座椅傳遞到脊椎。秦蓁盯著那枚胸針，想起父親書房里藏著的周家產業資料——他們明明是競爭對手。“周公子這是何意？“她聲音冷下來，“用珠寶換智能園區的機密？“

“我雖然也是周家人，但你不用總把我想得這么不堪。“周今安難得露出委屈神色，修長手指輕輕撫過胸針，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耳后的珍珠耳釘上，“其實……“

話未說完，刺耳的鳴笛聲突然從后方炸開。秦蓁猛地別開臉，心跳快得不受控。她想起三個月前競標失敗那晚，有人匿名送來的熱可可，包裝紙上的字跡竟與周今安簽名如出一轍。

秦蓁望著后視鏡里越來越小的跟蹤車輛，悄悄按住發燙的臉頰。車內的香氛不知何時換成了清甜的白桃味，混著周今安身上若有若無的冷杉氣息，在晨光里釀成蠱惑人心的漩渦。秦蓁盯著那枚胸針，想起周家三個月前搶走的海外訂單，她冷笑一聲，聲音像是裹著冰碴：“周家的東西，我可不敢收。周公子還是留著送給更合心意的人吧。”

“商場如戰場，周家的手段，秦氏領教過。”秦蓁摸出手機，指尖懸在緊急聯絡鍵上，“如果周公子再越界，我不介意現在就報警。”

蘭博基尼重新啟動時，車載香氛不知何時換成了清甜的白桃味。秦蓁卻覺得窒息，她搖下車窗，任由早春的風卷著霧霾灌進來，吹散所有曖昧不明的氣息。后視鏡里，周今安的目光熾熱又苦澀，像團燒不起來的火，被她親手澆上了冰水。

陽光明晃晃地灑在街道上，蘭博基尼猶如一頭蟄伏的黑色巨獸，緩緩停在南宮集團的門口。車身那層锃亮的光澤，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晃得人眼睛生疼。

秦蓁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神冷靜而自持。她沒看身旁的周今安，手指熟練而迅速地解開安全帶，動作間帶著一種干脆利落的果決。她的聲音禮貌卻疏離，如同裹著一層薄冰：“多謝周公子相送。”話音落下，她便拿起手包，那手包的質地柔軟，在她手中卻仿佛是隔絕外界的屏障。緊接著，她推開車門，精致的高跟鞋率先觸碰到地面，發出一連串清脆而有節奏的聲響，一下又一下，似是在叩響這微妙緊張的氛圍。

周今安望著她挺直的背影，那背影像是一座難以觸及的冰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無意識地收緊，骨節泛白，顯示出內心的波瀾。最終，他還是沉默著，沒有出聲挽留，喉間像是哽著一團棉花，吐不出也咽不下。

在高層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南宮衍雙手抱胸，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卻有一抹轉瞬即逝的暗色從眼底深處劃過。他的唇角依舊維持著慣常的弧度，只是那弧度卻比平日僵硬了些許，下頜線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原本還在匯報工作的助理，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卻也沒瞧出什么端倪，只是莫名覺得空氣似乎稀薄了幾分，便不自覺地收了聲，安靜地站在一旁。

南宮衍的目光一直追隨著秦蓁的身影，直到她走進大廈，消失在視線中，才收回目光。他轉身坐回辦公桌前，動作不疾不徐，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節奏平穩，卻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急促。助理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不敢貿然開口。

“去查查，最近周今安和秦蓁都有什么交集。”南宮衍的聲音平和沉穩，聽不出喜怒，可那微微加重的語氣，還是泄露了他心底的在意。助理忙不迭地點頭，轉身小跑著出去，腳步帶著一絲慌亂。

這邊秦蓁走進電梯，靠在電梯壁上，才終于松了口氣。她抬手理了理頭發，那發絲在她指尖順滑地掠過，試圖讓自己從剛才和周今安對峙的緊張氛圍中抽離出來。電梯上升的過程中，她微微閉眼，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讓心跳慢慢恢復平穩。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她踩著高跟鞋，步伐穩健地走向南宮衍的辦公室。剛推開門，她敏銳地察覺到室內氣氛的微妙，卻也沒看出南宮衍有什么明顯的異樣。

南宮衍坐在辦公桌后，神色平靜，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秦蓁笑了笑，聲音輕柔：“南宮總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煩心事了？”

南宮衍看著她，眸光微微閃動，語氣依舊平淡：“看到你坐周今安的車來，有點好奇你們聊了什么。”

秦蓁將手包隨意擱在真皮沙發上，指尖劃過柔軟的麂皮內襯，里面藏著的U盤硌得掌心微微發疼。她垂眸輕笑，發絲在日光下鍍著金邊：“不過是周家想插手智能園區的招標，試探幾句罷了。“說著從包里抽出份文件，“倒是剛拿到住建局的內部規劃，南總要過目嗎？“

南宮衍接過文件時，指腹不經意擦過她手腕。紙張邊緣的燙金logo泛著冷光，卻不及他眼底的溫度灼人。他翻到標注重點的頁面，突然將文件扣在桌面。

空氣瞬間凝滯。秦蓁望著男人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陰影，突然想起三個月前那場慶功宴。她醉倒在露臺時，也是這樣一雙帶著薄繭的手將她撈進懷里，當時他身上的雪松香與此刻辦公室里的冷調香氛重疊。

她伸手去夠文件，卻被南宮衍按住手腕。男人俯身時，西裝領口的銀鏈晃過她鼻尖，泛著幽光。

“秦蓁，別和周家走太近。“南宮衍的聲音壓得很低，溫熱呼吸掃過她耳畔，“你該知道，他們對秦氏...“話音未落，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亮起周今安的名字。

秦蓁不動聲色抽回手，指尖劃過屏幕接通：“周公子消息真靈通，規劃案我剛交給南宮總。“她故意將“南宮總“三個字咬得極重，余光瞥見男人驟然收緊的下頜。電話那頭傳來輕笑，混著汽車引擎聲：“秦小姐誤會了，我只是想請你吃個飯“

秦蓁來不及回答，“嘟嘟“的忙音打斷話語。南宮衍突然扯開領帶，銀鏈隨著動作撞在桌面發出輕響，他的目光像是要將她看穿，卻在觸及她眼底同樣警惕的神色時，莫名泄了氣。

窗外突然掠過一架直升機，螺旋槳掀起的氣流拍打著玻璃。秦蓁望著玻璃上兩人交疊的倒影，突然伸手整理南宮衍歪斜的領口：“放心，我分得清敵友。“她的指甲輕輕刮過他喉結。

男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桌面，溫熱的唇擦過她泛紅的耳尖，他壓抑的笑意，卻在秦蓁將U盤拍在他掌心時驟然頓住，“這是周今安給的，真假還需要南少的技術部驗證。“

南宮衍摩挲著U盤，想起監控里周今安給秦蓁開車門時的眼神，那分明不是什么清白的眼神。金屬外殼沁著秦蓁掌心的溫度。他忽然輕笑出聲，銀鏈晃出細碎的光：“周家三公子這么好心？“話音未落，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驟然響起，助理謹慎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南總，技術部檢測出U盤里的內容真實有效，確實是住建局內部規劃變更草案。“

秦蓁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懸著的心卻并未完全落下。她垂眸看著南宮衍指尖把玩著U盤，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灑進來，在他手背投下明暗交錯的紋路，像極了兩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辦公桌上的時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敲在她的心坎上。

“看來是我錯怪周公子了？“南宮衍挑眉看向她，目光帶著探究。他起身時西裝下擺掃過桌面，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雪松香，與她身上的淡香交織纏繞。“不過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還是小心為妙。“他繞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撐在辦公桌邊緣，將她困在方寸之間。

窗外的直升機盤旋聲漸漸遠去，秦蓁望著倒影里自己微微泛紅的臉頰，突然想起周今安最后那句“記得穿月光白的禮服“。她從手包里摸出手機，看著未讀消息里周今安半小時前發來的定位——半島酒店頂層宴會廳的邀請函，燙金花紋在屏幕上泛著冷光，仿佛在無聲地挑釁。

“他約你明晚見面？“南宮衍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后，溫熱的呼吸掃過她耳畔，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周家的宴席，向來吃人不吐骨頭。“他的手指輕輕扣住她的手腕，力道雖未收緊，卻讓她無法輕易掙脫，“我陪你去。“

秦蓁轉身時，發梢掃過他的領帶。記憶突然閃回三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她醉眼朦朧中看見他眼底從未有過的溫柔。此刻那抹溫柔依舊藏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卻多了幾分戒備與占有，像是一只守護領地的野獸，警惕著每一個靠近的人。

“南少是擔心我，還是擔心南宮集團的利益？“她揚起唇角，故作輕松，指尖卻不自覺地劃過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感受著布料下微微起伏的心跳。“周今安說有重要的東西給我看，或許...能幫南宮集團和秦氏拿下智能園區項目。“

南宮衍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玻璃上，冰涼的觸感讓秦蓁輕顫。他俯身時，銀鏈狼頭垂在她眼前，隨著呼吸輕輕晃動。“秦蓁，你可以和周家周旋，“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警告的意味，“但記住——“他的鼻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你的每一步棋，都得在我的棋盤上。“

手機在掌心震動，周今安發來新消息：“明晚，我等你親自揭曉答案。“秦蓁望著屏幕上跳動的文字，又看向眼前神色晦暗的南宮衍。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暮色中的城市燈火漸次亮起，將兩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曖昧不明的光影里。她突然意識到這場關于利益與情感的博弈，早已沒有退路，而她，只能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