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將火房中的諸事交待給阿旺,囑咐小心侍候今晚的雅間的貴賓,自己會盡早趕回。
無名并不記得是哪位大人物要來,自己將他放在了最后一個,似乎那晚是刻意為之,可偏偏記不得是誰,江湖小本本又落在了客棧里。
由于心系著須盡早趕回慶河居,三道一掠即逝的身影在京城巷道內縱躍。
除了已改頭換面,戴了師弟出品的僵尸般煞白面孔的無名,與保持著儒雅姿態、挺身玉立的白大地外,還有一個臉色陰沉,身材壯碩,腰間那把大刀在風中嗚嘯的宋堅城。
這宋捕頭真是口硬心軟,想跟來就直言嘛,硬是說要巡視這一帶,順路過來,還口頭警告二人不要在紅杏樓惹事,自己是防止他二人生事端,才跟過來的!
經過近一個月的相處,無名早已發現這宋大捕頭心是狠的,對在京城內作奸犯惡之人從未手軟,非死即傷;但他的心又是軟的,慶河居方圓五里內就從未餓死、凍死過人、孩童都能讀書識字。
他保著京城重地的平安,腥風血雨,刀口求生。卻還管著東家長西家短的稀碎事,沒少作和事佬。
這樣的一個人,無名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他,總之別看他長得兇神惡剎的樣,紙老虎一個,不用怕他!
白大地心中則欣喜,宋捕頭也一道前往,好事啊,又多了個幫手,宋捕頭這京城第一名捕的身份能震懾場面。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還這個人情。
無名好說話,五十兩銀子即可名正言順的讓無名幫忙,黃白二人倒使得心安理得,江湖人行事義字當頭。
與白大地那欣喜神色不同,宋堅城可是一臉黑鍋色,緊抿著嘴,腳下生風,身形緊隨無名之后。
速戰速決,速去速回,白大地那家伙要是真惹什么事,絕不輕饒!咱家無名可是慶河居的恩人,是慶河居的寶貝,是......重要的人,絕不可以有閃失!
不一會,無名等人又來到今朝的那條巷道。
四層高的紅杏樓,近看更顯富麗堂皇,輕紗羅幔,飾粉披彩。
此時比早上來的時候熱鬧了許多,兩個男龜奴和一個妖艷的女子站在大門外攬客中。
那龜奴身材修長,臉上光滑無須,鋪著粉,挎著紅。只要見著身邊沒有女伴的男子,他便走上前調情招攬。那極妖艷的女子手持羅帕,嬌笑向來往男子招搖,濃濃的胭脂粉香在空氣中蕩漾。樓上幾處窗口敞開,粉黛嬌娘,探出玉手,倚窗而笑。
說實話,看到這一幕,無名想打退堂鼓。
畢竟這地方是男人的溫柔鄉,她一個女兒家跑來是有點尷尬的。
白大地與宋堅城的臉色也不大好看。
宋堅城對這些青樓、賭坊場所,向來深惡痛絕。他眼中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他有點緊張地偷偷瞄了眼無名,生怕她會對自己有所誤會。
白大地自持清風儒雅,見那立于門口處的妖艷女子對自己猛拋媚眼,也是眉頭大皺。
三人楞是硬著頭皮,在龜奴的帶領下,進入紅杏樓。
好一派燕舞鶯歌,玉臂朱唇,美艷色香,推杯換盞的場景。
三人都沒有想到,大白天的,紅杏樓內居然已經這么熱鬧了。
這紅杏樓中,三樓與四樓是姑娘們的會客房,此時房門掛紅披彩。大堂幾十張大桌,屏風相隔,桌桌滿客。
堂內正中的歌舞表演臺上,幾名來自異域的歌妓,面帶薄紗,花枝顫動,露出粉嫩纖腰,舞姿妖嬈,引人遐思。
二樓是帶間隔的雅間,透過雅間的大窗能直接看到下方的歌舞表演,錦衣華服貴公子窗旁懷伴美嬌娘,還不忘為樓下歌妓打賞。
龜奴將三人引領至樓上其中一間號江南的雅間。
“這個時辰怎么這么多人呢?夢娘呢?”白大地隨手扔了一錠碎銀給龜奴,這包含了雅間的幾盤定食與龜奴的賞錢。
“這位爺您來得真巧,我們紅星樓來了幾個新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你這不,今天是她們開寶掛牌的日子,價高者得。夢娘正在安排姑娘,稍候就來。”
“那幫我看一下柳煙姑娘此時有空嗎?我可是奔著柳煙姑娘的頭牌名號來的,希望她不會讓我失望。”白大地單刀直入,直接挑明來意。
“柳煙姑娘是我們紅杏樓的頭牌花魁,那絕對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嬌娘,這位爺您稍等,我幫您叫人看看排單。這柳煙姑娘,即是頭牌,您有沒有什么禮物備上呢?”
許是嫌龜奴羅里吧嗦,繞話太多,宋堅城顯得不耐煩,他猛的把腰刀拍在桌上。“給你把大刀要不要,還不快去把人叫來。”
也許是宋堅城的臉色此時都快黑的出水了,嚇得那龜奴猛得一哆嗦,低頭哈腰的退出房內。
龜奴退出房內,急忙前去找紅杏樓的老鴇夢娘。
紅杏樓經常接待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也接待不少特殊嗜好的江湖人士。那些紈绔蠻橫的富家公子哥、有權有勢的大官,愛喝酒鬧事、舞刀弄劍的江湖豪客哪個沒脾氣呀,都需小心伺候著。
眼前這位是帶刀的大爺,一看就是不好伺候的主。
正在調教著新姑娘的夢娘,聽了龜奴慌張的匯報,說是雅間來個江湖帶刀客。
這龜奴才剛來一段時間,雖機靈,卻也實在是認不全京中大人物,看來還得自己親自出馬。
白大地等三人現身巷道,還未達紅杏樓時,已經有人通報給至尊賭坊三公子。三公子已派人與紅杏樓的夢娘提個醒,主子的意思是,對他們即不能得罪,亦不能輕易妥協。
這尺度嘛,小心把握。
夢娘目光掃過跟前站著的五個十五、十六歲的清秀女子,這可都是夢娘花大價錢買回來,還未開苞,就待今天開寶,拍個高價的新姑娘。
“要會笑,別繃著張臉,我夢娘在京城里的名號,那是老好人啦,跟著我,你們才有盼頭。你們那些一起被賣的姑娘,賤價進了大戶人家的府邸,只能當當挨打挨罵的打雜,沒吃沒穿的,唉,這輩子,想想就慘啊。我夢娘這些日子沒虧待你們,好吃好穿的侍候著,對吧?今日是開寶日,你們要是能被知心大倌看中,那好日子就來了。”
眼前的姑娘們,小手絞著袖口,臉上除幾絲惶恐不安外,更多是害羞緬腆。
這些日來,紅杏樓幾大美貌頭牌都輪番與她們品茶談心,共賞春宮圖,分享實戰技巧心得,早已將其內心防線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