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柏舟一個人如約去醫(yī)院拆線。

晚上穆葉回家后加入柏舟的晚餐準(zhǔn)備，邊洗手邊問道：“醫(yī)生怎么說？”

“愈合很好。”

“那什么時候做第二次全切除手術(shù)？”

“最早也要2個月以后了，不過我預(yù)約了四個月之后，以免影響我們的婚禮。”

穆葉詫異地轉(zhuǎn)頭看柏舟，“怎么那么久？上次不是一周之內(nèi)就約上了嗎？”

“黃太太，那次是人命關(guān)天。他們一般都會預(yù)留一些時間給急重癥，現(xiàn)在我們不是急重癥了，就只能按順序排隊了。”

“哦。”穆葉答道，突然想到保險的問題，“不過四個月以后，你那個時候已經(jīng)畢業(yè)了，新的學(xué)期還沒開始，保險怎么辦？”

柏舟從穆葉身后經(jīng)過，把剛烤好的培根扇貝卷和綠竹筍往餐桌拿，狡黠地笑，“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可以名正言順地加入你的保險了。”

“嗯？”穆葉稍稍愣神，立刻反應(yīng)過來，嗔笑道：“還沒結(jié)婚就已經(jīng)在算計我了？”家庭保險要比單人的貴上至少一倍，一個月就是一千出頭。

柏舟回來，在她頭上揉了揉，笑道：“我算計的是你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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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們準(zhǔn)備把婚禮定在四月底五月初，接下去的一周，柏舟母親和穆葉媽媽輪番電話，叮囑他們務(wù)必周五晚上就回去。

周六，柏舟母親預(yù)約了紐約最有名的六家婚慶公司上門咨詢。聽說只有兩個月準(zhǔn)備時間，紛紛表示困難重重。不過婚禮就在后院舉行，那么最困難的場地問題解決。其余的，他們都愿意踐行一下“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的精神，只要禮服方面沒有問題。又說，其實禮服問題應(yīng)該也不大，他們跟很多知名禮服品牌有合作，往往享有一些特權(quán)，比如更快速地完成訂單。當(dāng)然這一切有個前提，那就是資金。

咨詢從早上9點持續(xù)到了傍晚。

每個公司留下一大摞資料和案例，在客廳的茶幾上堆成了小山。

“錢不是問題。”參與了每個公司關(guān)鍵性討論的老人說道：“一輩子就這一次。你們只管看他們的風(fēng)格是不是你們喜歡的就好。”說完拄了拐杖起身，去了書房。

這豈止是對于柏舟和穆葉的一輩子一次，對于老人而言，更是意義非凡。

穆葉和柏舟無力地看了看面前的小山，把它們搬回了自己房間才下來吃晚飯。

“穆葉，他們說得有道理，我很久沒定制過衣服了，都忘了這茬了，這個確實很花時間的。婚紗就更是了。要不這兩天你在網(wǎng)上看看，篩選幾個喜歡的品牌，爭取能約到下個周末去選婚紗。”柏舟母親晚飯時說道。

按理這事該由穆葉媽媽來管，只是柏舟母親更是熟悉這邊的情況，也有經(jīng)驗知道怎么來跟品牌店協(xié)商時間，便受了老人委托，幫忙照看著。

“好啊。”今天跟婚慶公司聊了一整天，穆葉和柏舟才意識到這個事情遠(yuǎn)比他們想像的要復(fù)雜。

“你的伴娘找好了嗎？如果可以，她們的禮服也可以一并選了。”

“好，我問問她們下周末有沒有時間。”

“你們這美國做事情就是死板，什么事情都要預(yù)約。”目睹了今天每個公司按時來按響門鈴，不管說沒說完都按時離開的操作，三舅媽覺得委實不可思議。

二舅媽倒覺得能體驗一下美國人做事的方式倒是有趣，“葉子，你去挑婚紗，要不要舅媽們一起給你參謀參謀？”

“好啊。”穆葉乖巧地笑回道。

“還有客人的名單，你們每個人這周之內(nèi)都把名單準(zhǔn)備好。尤其是要從中國過來的，辦手續(xù)還需要時間。”老人補充。

穆葉媽媽跟兩個舅舅對視一眼，“從國內(nèi)過來會不會太麻煩了？”

“沒有什么麻煩的，找個專門的旅游公司負(fù)責(zé)就好了，我們沒多少事。”柏舟母親忙說，“把能過來的親戚都邀請上。”

回到臥室，穆葉媽媽就在家族群里發(fā)了邀請。表哥表姐表妹們自不必說，只要不要她們自己出錢，都是想來湊這個熱鬧的。小舅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也可以嗎？

穆葉媽媽立刻回道：當(dāng)然。爸還專門說了要邀請你和家人。

只有大舅，過了一天一夜也沒吭聲。穆葉媽媽只好單獨發(fā)了條消息：大哥，葉子邀請你來參加她的婚禮，你有時間過來嗎？

前段時間二舅三舅已經(jīng)在群里有意無意的把老人過去的經(jīng)歷透露了一些。如若大舅有所心動，婚禮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臺階和契機。

過了不短的時間才見大舅回道：葉子的婚禮我自然會參加了。

媽媽會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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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周六，柏舟駕著凱雷德帶了家里的女人們浩浩蕩蕩地駛向了某知名婚紗品牌旗艦店，在那里穆葉跟司靜和昭然會和。他在店門處把她們放下，才去找預(yù)定好的停車場。

亞裔店員燦爛的笑容如正在盛開的鮮花，中英文的“歡迎光臨”說完便直接切入關(guān)鍵問題，“你們的預(yù)算是多少？”

看了看身后的長輩們，穆葉猶豫著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她的預(yù)算究竟有多少，更不知道市上最昂貴的婚紗該是多少錢。

上個周末穆葉和柏舟出發(fā)回A市前，外公打著看古董和討論實驗進(jìn)展的旗號把穆葉叫進(jìn)了書房，遞給她一張美國銀行的借記卡，“這個，你拿去準(zhǔn)備結(jié)婚的用品。”

穆葉本想拒絕，但外公接著說，“婚紗的意義不同尋常。既然你認(rèn)定柏舟是你的the one，那你為他準(zhǔn)備的婚紗也該是the one。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希望你能隨心所欲。”

“為他準(zhǔn)備的婚紗”，這直接改變了穆葉本打算去某大眾婚紗店挑一件樣式好的計劃。至于質(zhì)量，只穿一次的東西，過得去就好了。

只是外公并沒告訴她卡上有多少錢，她也不好意思問。本來是想著回學(xué)校以后去某個ATM機查一下，但一忙起來就忘了。所以此時她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們沒有預(yù)算，主要看是否合心意。”柏舟母親在后面不急不緩地回道。穆葉心里有了點數(shù)。

“知道了。”店員把幾人帶去studio的沙發(fā)坐下，拿出幾本冊子遞給她們。

柏舟母親的電話響了，接完電話，她便起身，“柏舟在隔壁選禮服，我先過去。一會兒再回來。”

穆葉試完一件婚紗的功夫，柏舟母親已經(jīng)回來了，“柏舟已經(jīng)選好了，他去附近的咖啡館等我們了。”

“柏舟不來幫忙參考參考嗎？我們誰的意見也不及他的重要啊。”三舅媽覺得奇怪。

二舅媽笑道：“這是西方的習(xí)慣，新郎要到了婚禮那天才能見到新娘的婚紗的。這是個秘密，是婚禮時候的一個驚喜。你看英國威廉王子結(jié)婚之前，時尚媒體都在競相猜測王妃的婚紗。”

“這個倒有點意思。”

“還有啊，跟國內(nèi)不一樣，這邊的婚禮都是女方操辦。據(jù)說克林頓當(dāng)時給他女兒切爾西辦婚禮花了300多萬。”

“是嗎？這個好，要是國內(nèi)也這樣就好了。”還在為兒子存老婆本的三舅媽歡喜道，儼然忘了旁邊的二舅媽去年才嫁了女兒。

聽她們討論這個，柏舟母親借口離開，“我去問問她們定制時間的問題。”

三舅媽看著柏舟母親的背影，又瞟了一眼更衣室，穆葉媽媽正在里面幫穆葉換婚紗，“你說葉子這婚禮……上次那些個婚慶公司的來說要多少錢來著，你聽到了嗎？”

“我沒好意思去聽，不知道。”二舅媽捋了捋燙得漂亮的發(fā)卷，訕笑著把目光挪到了櫥窗外。

“剛才她們說葉子試的那件婚紗多少錢？”

“好像說六千吧？”

“多少？”三舅媽瞪大了眼，“美元？”

二舅媽點點頭。

三舅媽嘖嘖兩聲，“葉煒肯定是舍不得的，葉子雖然有獎學(xué)金，但獎學(xué)金能有多少啊？最多夠個生活費。這錢啊，肯定還是老爺子出的。”

“這件倒清爽，”二舅媽見穆葉從更衣室出來，忙笑評道，順便用手肘輕撞了三舅媽一下，“不過就少了那份濃重。”

正在看禮服的司靜和昭然跑過來，也附和，“這個就像個普通禮服呃，穿去稍稍正式一點的party都不會覺得夸張。”

“可是太厚重的穿著不舒服啊，要穿大半天呢。”不過穆葉在心里立刻把這件pass了，是啊，這是為柏舟選的，自要稱得上他的矜貴才行，至于一點小小的不舒服，也就大半天時間，忍忍就過去了。

聽聞，服務(wù)員立刻介紹了另一個系列，“這個系列外表典雅高貴，但穿起來卻很輕便舒適。只是價格要高一些。”

“你拿過來我們試試。”柏舟母親說道。

穆葉拉著輕盈蓬松的裙擺在鏡子前轉(zhuǎn)了好幾圈，周圍人的眼神也讓她立刻認(rèn)定了這就是the one。

選好婚紗，又幫司靜昭然選了禮服。

幾人在沙發(fā)休息，等候店員打印訂單和發(fā)票。

“加上兩件禮服，稅和加急費，一共一萬五。”店員禮貌地遞上一個裝訂精美的小冊子，所有文件整齊地擺放在里面。

三舅媽眼睛在柏舟母親，穆葉媽媽還有穆葉之間滴溜溜地直打轉(zhuǎn)，好奇最后會是誰買單。她聽不懂店員的英語，但卻能看見那醒目的五位數(shù)。

見穆葉從包里拿出一張卡遞給店員，三舅媽“呵”一聲，“葉子不錯啊，你們這獎學(xué)金還挺高的。”那語氣說不出的味道。

穆葉訕笑著，“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