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從賓館回來,正遠遠地目睹了穆葉從一個浪花中站起來,那颯爽的英姿,看得顏旭心癢癢,難納下水的沖動。心里篤定自己一定也會那么優雅,甚至更為酷帥。
“你等會兒。”司靜把他拉住了。
四人在椅子上坐下,一邊咬著吸管品剛買的咖啡,一邊愜意地欣賞著海邊的俊男靚女。就差再舉個望遠鏡了。
穆葉興奮地扛著沖浪板奔向了站在淺水區的柏舟,一臉求表揚的欣喜。柏舟自然不會讓她失望,一通漂亮的彩虹屁過后,把肩上的沙灘巾扯了下來,裹在了她身上,又幫忙擦了擦。
柏舟頭上的幾滴水滴在了穆葉臉上,她調皮地踮了腳,在他頭上一通亂揉,水珠四濺。柏舟不甘示弱的把沙灘巾蓋在了穆葉頭上,也是一通亂擦。
兩人旁若無人的目不斜視,好不快樂。
“我看這兩個人要表演多久。”司靜咬著吸管說。
“更火爆的來了。”顏旭直播。
就看兩人抱在了一起,上演了少兒不宜。
“他們不知道我們回來了吧。”昭然有點不好意思的轉頭,又瞟了一眼陸熙,他也正收回了目光,低頭認真的喝咖啡。要說沒有失落,那是假的。
“天哪,這么膩歪,前幾天木頭還矯情兮兮地說什么‘我們只是朋友’,這就干柴烈火了。”
“我看他們早就暗生情愫了,壓抑太久的釋放,總是轟轟烈烈的。”
“實在好奇他們這窗戶紙怎么捅破的。”
司靜和顏旭你一言我一語。
陸熙在心里苦笑,估計自己對此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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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葉和柏舟終于手牽手,一人扛了一個沖浪板回來了。見司靜和顏旭抓耳撓腮左顧右盼,昭然和陸熙低頭抿笑,兩人不解,“怎么了?”
“咳,沒什么。”昭然抬起頭,“給你們買的冰咖啡,放在冰盒里的。”
“謝謝了。”
兩人坐下休息片刻,覺得氣氛很是詭異。
“真的沒什么事嗎?”穆葉看向四人。
“咳,沒什么。”顏旭吞下一口咖啡,砸吧了一下嘴,望著海邊,“沙灘上的俊男美女太多了,太養眼了。”
柏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大概猜出來了,低頭笑笑,“你帶換的衣服來了嗎?想去試試沖浪嗎?”
“Of course。”顏旭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又俯身在司靜耳邊說道:“待會兒多給我照幾張照片,用最長的那個鏡頭。”
柏舟從褲兜里掏出裝在防水盒里的車鑰匙,交給穆葉,“你一會兒去車上把衣服換了吧,濕衣服別穿太久。”穆葉正穿著剛剛在旁邊的一個小店新買的沖浪衣。
柏舟和顏旭扛了沖浪板往水里去。
穆葉換好衣服回來,見只有陸熙在根據地調換相機的鏡頭。司靜和昭然在海邊一邊撿貝殼,一邊看顏旭沖浪。
“你要一起過去嗎?給你們照相。”陸熙說。
穆葉又換回了剛才的吊帶裙,坦白說穆葉的身材確實是好看的。尤其難得的是腰背挺直,陸熙很少見到這樣身高,這種身材的中國女生不勾點背的。當然這不是女孩子們的錯,不過是從小缺少正確的審美教育的結果而已。穆葉的美,他不是沒發現,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其實是有些驚喜的。只是后來就習以為常了。
“我在這里給你們守東西吧。”穆葉這兩日面對陸熙總有點莫名的心虛。
陸熙訕訕地笑笑,“你不用刻意躲著我。黃柏舟說你面對昭然有點尷尬。我們認識的事,既然開始就沒有告訴昭然,那暫時還是不要說了吧。她比較敏感,我怕她多心。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為難,等時機合適吧。”
穆葉點點頭,“好,不過你覺得時機合適了,跟我通個氣,好嗎?我可不希望因為一個男生跟好朋友鬧出間隙。”
“呵,這么重友輕色?還是覺得我不值得?”陸熙見穆葉愣了一下,笑說道:“開個玩笑。那過去照相嗎?這里沒什么貴重的東西需要專門守著。”
穆葉舒心地笑笑,跟了陸熙過去。
幾人在沙灘玩到幾近黃昏,才收拾了,去了柏舟推薦的當地的一個小酒館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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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柏舟和穆葉脫離了大部隊,在家陪柏舟的父母。
早飯過后,母親在家廳的紅木茶幾上設了白瓷的茶具,“昨天曬了一天,今天就在屋子里喝茶吧。”前幾日柏舟一位在B大做教授的堂兄剛從國內出差回來,順路帶了新鮮的鐵觀音來。
繚繞的茶香中,幾人坐在家廳的沙發上懶散地嘮著家常。
“穆葉是家里的獨生子女吧?”柏舟的母親一邊提起冒著白霧的小茶壺斟茶,一邊貌似漫不經心地寒暄。
“是的。”跟柏舟母親說話,穆葉都會不自覺的跟著放緩語速。
“那家里除了父母還有別的什么人嗎?”
柏舟父親看了母親一眼,他自然知道這不僅僅是在了解未來的兒媳婦。
穆葉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家是指大家還是小家。要算起大家來,母親那邊還有兄弟四人,父親也還有弟妹五個。父母的兄弟姐妹又都有自己的孩子,有兩個表兄表姐還結婚生子了,這樣牽扯出來,那得三五十口人了,怎么扯得清。于是回道:“沒有了。外公外婆去世很多年了,爺爺奶奶在鄉下,不跟我們一起住。”
“爺爺奶奶身體可好?”這句是柏舟父親問的。
“嗯,他們干了一輩子農活,身體可結實了。我奶奶走路那速度,我媽都趕不上。”
幾人聽聞,都笑了。
柏舟父親的笑容里卻似有一絲黯淡。一輩子的農活,那自然不是她了。雖說沒報什么希望,但確定的否定還是讓心稍稍地沉了沉。
他靠在沙發背上,低頭嘬了一口茶,轉移了話題,“最近課題進展還順利吧?”
“嗯,挺好的。”穆葉突然想到BioSky的課題,也許可以跟柏舟父親就手術問題探討探討,于是前傾了身子,問道:“伯父對大腦芯片有了解嗎?”
“本來了解不多,不過上次聽你說到你的課題,就去看了些資料。如果真的能夠做到像你說的實時解碼意識,控制生活中的輔助設備,對癱瘓病人是相當有意義的。”
“嗯,是這樣的。現在的芯片越做越精細,能夠獲得很多高精度的神經信號,又有機器或深度學習做分析,加上算力的提升,要做到實時解碼,已經指日可待了。只是芯片越做越小,越做越密,對手術的要求就高很多了。”
看穆葉頗有興致的講自己的專業,柏舟便只是倚在沙發上含笑看著她,眼里是欽慕和自豪。
柏舟父親緩緩地點點頭,“這個我看到過,有種新的頭發絲細的電極,植入確實很有挑戰啊。”
穆葉本還在想怎么把自己的問題提出來又不涉及商業泄密,沒想柏舟父親倒先提到。
“伯父有什么想法嗎?”穆葉眼神里是期待。
柏舟父親仰頭笑笑,又馬上正聲問道:“你怎么認為我會對這個有想法?”
穆葉突然有些無措,看不出柏舟父親的語氣是玩笑還是質問。學術圈有時大家確實是警惕自己的原創想法被竊取,只是柏舟父親是退休的醫生,并沒明顯的利益沖突,所以一時疏忽了。
“爸!”柏舟含笑沉沉叫了一聲,儼然有輕怪的意味。又忙端了一杯母親剛倒的茶給穆葉,“我爸在逗你呢。你問他倒是問對了人,他以前倒是挑戰過不少高難度的手術,也有不少的創新。現在都還有幾個專利。”
看著這一幕,母親難掩嘴角笑意地也換了一杯茶到父親手中。父親端起茶杯,輕嘬一口,笑道:“都說女生外向,我看你這兒子也外向得很。”
畢竟是在長輩面前,穆葉聽了這話,難免羞澀,低了頭輕抿著茶杯。
“不過這樣才好。”柏舟父親補充道。
“這點不就像你嗎?”柏舟母親說完又看向穆葉,“穆葉啊,在我們家,就當是自己家一樣。都是自家人,沒有外向不外向的了。”一如既往輕柔的聲音。
穆葉點點頭,心中卻暗笑,阿姨和伯父這么大年紀了,居然還會打情罵俏,還是在小輩們面前,倒是有點意思。
“好話這次被你揀去了。”柏舟父親說著轉過頭來,認真地回答穆葉剛才的問題,“這個問題啊,我也想了好一陣了,暫時沒有什么好的辦法。”突然的轉折,倒讓穆葉恍惚了一下。
穆葉稍稍斂神,“那伯父覺得機器人手術可行嗎?”
“不管機器人還是純手工,都得先解決原理,植入原理上沒有突破,機器人也是一樣。”
穆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大概跟老板之前說的意思差不多,“謝謝伯父了。”
“還那么客氣?”
說說笑笑,便到晌午。柏舟母親起身去準備午飯,穆葉也跟了去。柏舟則攙了父親去后院散了會兒步。
午飯過后,兩人又準備起身回A市,柏舟跟穆葉在A市吃完晚飯,還得回紐約開始他暑期在律所的實習。雖說實習是畢業的必修,對已經拿了律師執照的柏舟來說意義卻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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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靜四人在島上逛了大半天,也踏上了回程。顏旭本說陸熙可以直接從Roche島回B市,他帶了昭然回去就好,這樣可以省下兩個小時的行程。Roche島跟A市,B市地理位置剛好成三角形。陸熙卻堅持要自己送昭然,說人是他帶出來的,有責任把她安全地送回家。
回了A市,昭然自是張羅了晚飯才讓陸熙離開。
昭然把陸熙送到車旁,卻見陸熙左手放在車把手上,又收了回來,有些躊躇,似有話要說。“昭然,”他輕呼一聲。
“嗯?”昭然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他眨巴了兩下眼,才說,“你有什么要跟我說的嗎?”
昭然低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在愛情面前也不能失了驕傲。
陸熙吸了一口氣,發出一聲輕哼,“那我來說吧。”鞋子在地上的一顆小石子上搓了搓,才抬首定睛看著昭然。
這一停頓,似要了昭然的命。
“愿意試試做我的女朋友嗎?”
昭然高高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微微笑笑,“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