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開圍著的斗篷，露出那一身他為我精心準備的嫁衣，到了如此地步，我早已淚流滿面。

“尋安，我活了兩世，無論是林惜，還是惜月，我都未能嫁給你。”

顧尋安的眼睛也濕潤了，我們兩個隔著血與仇，他滅了大涼，我毀了大周，在不得一起是上天給予我與他的懲罰，我與他都不會善終。

我湊過去吻他：“顧尋安，我恨你，我恨你！”我絕不承認我愛他，我要讓他帶著愧疚，帶著我對他的恨，奔赴黃泉。

顧尋安卻說：“阿月，我愛你，我愛你。”

事到如今，他還在騙我，他以為我還會信嗎？我用力咬著他的唇瓣，直到出血還不停止。他緊閉的雙眼睜開，卻沒有了先前的痛苦，他解脫了。

血從他的嘴角流出，我松開了他，我知道這一次，他真的要死了。

我解開繩子，讓他倒在我的懷中。顧尋安看著那把沒入他胸口的短匕向我笑了笑：“阿月，這還是我送給你的，你沒有丟。”

那不是他送給惜月的，是他送給林惜的。他伸出手想擦掉我臉上的淚珠，他說：“阿月，我不怨你，是我錯了。若能回到之前，我定不會，不會再傷你，我會護你，會取你為妻，會與你過平靜的、普通人家的生活。阿月，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看著他闔了眼。本以為我一直恨他恨得要死。可當他死在我懷里，我卻痛哭不止。

顧尋安，若能重來，我才不要再遇到你！

我猛咳一陣，咳出血來，我知道我也快要死了，但在死之前我還要再做一件事。

我帶他的尸身奔赴大涼王陵。大涼覆滅后，守陵人都逃走了，不過好在里面還是完好的。我跪在父皇母后陵前告訴他們大仇得報，告訴他們我做的一切，讓他們安息。

我拖著顧尋安來到王陵的古棺前，我想將他放進去，可我一個人做不到。

“月兒，值得嗎？”范珉從陵墓入口走來，他與我一同將顧尋安放了進去。

“師兄，你不懂。”我不想和他解釋，也無力解釋了，我太累了，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師兄，我已是油盡燈枯之相，你不必憂心，大仇已報，我以無牽掛。”

師兄見我意已決也不再規勸，我只求他在我入棺之后為我蓋好棺木。我抱著顧尋安沉沉地睡去，真好，一切都結束了，我和顧尋安生不能為夫妻，此后同穴，也是最好的結局吧。

在我意識喪失之前，我好像看見顧尋安向我招手：“阿月，快過來。”我提起裙擺便撲向他，我們兩個人共赴黃泉，天堂、地獄我都陪著他。

大涼王宮梨園前，梨花盛開，白白的甚是好看，春風輕輕拂過，樹梢上的梨花撲撲簌簌地落了一地。

“你是何人？”眉目清朗的少年含情脈脈地問梨樹上躺著的紅衣少女。

少女驕傲的“哼”了一聲：“記住了，我是大涼帝姬林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