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競技，不能贏就是徹頭徹尾的輸家。

“幸好我條件還不錯，教練們也都很看好我，對我也十分認(rèn)真嚴(yán)格教導(dǎo)。我沒有辜負(fù)他們的期望，成功從幾十個孩子中脫穎而出，還奪得了全州體育大賽藝術(shù)體操類冠軍金牌，然后順利入選了國家隊。

“你知道嗎？

“站在領(lǐng)獎臺上時真的很高興，所有人都在為你歡呼，為你驕傲。就連一向不搭理我的父母，也都跑來陪我玩。那一刻，真的宛如人生巔峰。哪怕到現(xiàn)在，網(wǎng)上也還有我當(dāng)年奪冠的照片呢。卻沒想到，那一站就真的是人生巔峰。

“進(jìn)了國家隊后，我面對的是水平更高的競爭者，她們都不比我差。

“于是我更加努力訓(xùn)練，拼了命的練。我知道只要我成績足夠好，父母就會經(jīng)常來看我。別的孩子放假時候還能回家，我放了假也會把自己關(guān)在練習(xí)室里練。辛苦沒有白費，第一年我就斬獲了全國比賽第三名的成績。排在我前面的兩個都比我年齡大，我很有希望代表龍國，出征奧運(yùn)會。”

特蕾莎仰頭喝光酒杯，似是想起糟糕的事情。

徐福貼心的為她續(xù)上，“……然后我受傷了，脊椎側(cè)彎，是很厲害的傷病，足以影響整個職業(yè)生涯。醫(yī)生檢查說，我當(dāng)時年齡雖然只是15歲，身體年齡卻已經(jīng)達(dá)到24歲的水平……訓(xùn)練過度，身體開始透支了。以后即使能恢復(fù)，也很難再回到巔峰狀態(tài)。

“我知道我要完了。

“停下來養(yǎng)傷嗎？會被其他人超過。于是就咬著牙堅持下去，繼續(xù)傷傷練練，苦熬了一年，成績越拉越大，我最終還是被淘汰了。

“體育運(yùn)動員就是這樣，如果不能取得成績那實在太可悲了。以前的制度也不夠好，福利更是談不上。沒有獲得金牌，誰認(rèn)識你啊，有些退役的前輩甚至需要靠擺地維持生計。

“我小小年紀(jì)就被趕出了國家隊，沒有文化也沒有錢，只能回去讀書。可成績落后太多，跟同齡人坐在教室里總感覺格格不入。我畢竟是見識過大場面的，心也很難靜下來。就這樣跟著我媽混了兩年，書沒讀成害惹出一堆事，就干脆輟學(xué)了。”

她喝到這里，已經(jīng)滿面潮紅，眼神迷離，卻仍有傾訴欲望，眼神里似乎有恨。

咬牙切齒道：“我媽的老公是當(dāng)?shù)匾粋€小富豪，也是個禽獸，有次喝醉了竟然想對我動手動腳。真當(dāng)我是好欺負(fù)的，我跳起來踢了他一腳，直把他踢下樓去摔斷了腿。他當(dāng)時嚎地跟殺豬一樣慘，我害怕極了，就逃出了家。后來我把事情告訴我媽，我媽不聽我的，反而哭著扇了我一耳光把我趕走了，不讓我再回去……”

徐福沉默，對此不置可否。

“我爸也不是個男人，娶了妻子生了孩子，竟然再次出軌。”

特蕾莎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好卑微，愈發(fā)在面前這個男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可她想說，這些話憋在心里太久了，道：“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看到別人穿新衣服我沒有，別人吃大餐我餓肚子，那滋味實在不好受。我知道自己需要錢，便開始學(xué)會了利用自己的條件拼命賺錢。

“我長得漂亮，前國家隊藝術(shù)體操運(yùn)動員的底子還在，當(dāng)過平面模特，商家們知道我前國家隊員的身份也很歡迎我。我還教過小孩子跳舞，拍過廣告，當(dāng)過網(wǎng)紅……健身教練的工作其實只是兼職，這并不是我賴以謀生的全部手段。

“我學(xué)會了打扮，知道怎么吸引男人的目光。追我的人越來越多，但他們都太年輕了，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倒也有幾個很誠心的，可惜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大手大腳的過日子，盡管我也才24歲，卻已經(jīng)跟同齡人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你之前揍的那個男人算是追求者里條件比較好的，出手也很大方，在我這里買了五六次課，卻是個妻管嚴(yán)。什么承諾離婚娶我都是假的，見了他老婆，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們都只想玩玩，呵呵……真當(dāng)我傻啊，我可精明著呢，手都不給他們牽一下。去他媽的吧，艸！”

她忍不住口吐芬芳，自嘲一笑，紅唇潤了酒，更顯迷離色彩，“我一向?qū)ψ约汉茏孕牛恍南胝乙粋€年輕的、有錢的、還真心愛我的人。可惜碰到你，忽然就什么也不是了。”

徐福道：“所以你也想釣我？”

“是！”

反正也沒戲，這女人豁出去了，“不怕告訴你。你來第一天后，就出名了。

“開著大幾百萬的麒麟飛馳，比明星都帥，小鮮肉，小奶狗，出手又闊綽，簡直是夢想中的男人。會所里的所有女孩子包括女教練員，很多人當(dāng)天就都知道了你的電話號碼。可惜打你電話，你設(shè)置陌生人拒接。加你好友的更是一個也未通過。就連男教練們，也把你叫大神，都不敢在你面前秀肌肉。

“我開始也以為你只是想玩玩，沒想到你是真練。你看起來面很嫩，還以為保養(yǎng)得好，結(jié)果你是真的嫩，竟然才十八歲。我主動向你示好，你都無動于衷，后來就干脆放棄了。

“沒有了其他花花繞繞，這大半個月竟然過得十分舒心，只是顧好本職工作就行了。……挺好的，是我配不上。”

徐福表情古怪，以他的精神力，也搞不懂這是新茶話，還是在演戲。

他兩輩子為人，第一次在健身會所里選私教，當(dāng)時還以為所有的女教練都這么親昵呢。

好在定力足夠，加上時刻面臨生死危機(jī)，并不敢松懈。

原來是自己太孤陋寡聞。

感覺錯失一個億，干咳一聲道：“沒準(zhǔn)你坦誠點就成了呢。”

“你會嗎？像你這種公子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要什么樣的女孩沒有。又怎么會看得上在超市像乞丐一樣蹭試吃、大雨天無處可歸躲在地鐵通道里睡覺的女孩。”

“別把自己說的那么慘，你覺得我是富二代？”

“不是嗎？”

徐福喝了口酒，“我是福利院長大的，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只是個暴發(fā)富罷了。兩個月前也要差點要睡大街，并不比你好。”

特蕾莎頓時好奇不已，也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借著酒勁大膽追問起來，“說說，快說說。”

徐福可沒有見人就傾訴的毛病，他不愿多說。只稍稍講了一個“孤兒少年偶然得寶，賣給了一個大明星賺了兩千萬龍幣，然后買房買車”的故事。

“真的假的？”特蕾莎瞪大眼睛，可愛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捏。

“這事還能有假，一查就查到了。”

特蕾莎見他不像是在說謊，心中依然覺得玄幻。

認(rèn)真看向徐福的面容，眼睛里漸漸開始放光，面上表情也由自嘲變好奇又變同情，“你還是個孤兒，比我還慘，我們也算同病相憐！”

徐福搖頭道：“我并不覺得自己慘。”

“也是，你至少運(yùn)氣比我好，兩千萬龍幣普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呢。”特蕾莎對上他明珠似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忽然老臉一紅。

徐福調(diào)笑道：“怎么著，覺得自己又行了？”

特蕾莎用手扇了扇風(fēng)，竟也不否認(rèn)。

“可惜，我的錢現(xiàn)在已經(jīng)花的差不多。”

“你要真跟我，我也養(yǎng)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