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已經搞定了。”秦無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一樣的語氣說道。

“那就是斷劍陣么……”沈清兒雖然仙力被封，如今就是個厲害的修士，但眼力還是在的。

“別看了……再看下去你老家都沒了……”秦無不禁催促道。

聞言，沈清兒十分不爽地跟了上去，雖然表情上并沒有顯露出來。

另一邊，在一個偏僻的山洞里，在涼若的照料下，源兮子終于醒了過來。

“感覺怎么樣？”涼若見他醒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源兮子搖搖頭神經兮兮地念叨著：“沒事……還好……沒有偏……”

這可把涼若給嚇得不輕，話都說不利索了：“喂！你你你你……你不會傻了吧！”

源兮子沒有回答她，而是繼續神神叨叨的。

“走！時間不多了！快走！”源兮子忽然發瘋，抓著涼若的手就章外面沖去。

“?。俊睕鋈羰剂衔醇?，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源兮子拉出了洞口。

“對不起！”見源兮子瘋得厲害，涼若無奈之下只好拿出了一根權杖朝源兮子的腦袋敲了下去，使其當場昏厥。

這就是她的法寶，蒼絨，上面不出意料地掛著孟甲的墜子。

要是她動用法力敲下去，別說這種狀態的源兮子，就算他全副武裝好了，腦袋結結實實挨一下也得出大事。

“這又是發什么瘋啊……”涼若驚魂未定地說道。

不一會兒，六只準妖王察覺到了動靜，走過來又看又嗅。

見狀，涼若趕緊向權杖注入法力，不一會兒，山洞里的氣息就被周圍的花草樹木泥土給同化了。

涼若縮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洞口。

如果是她一個人，逃跑絕對不成問題?？烧l讓她救了源兮子呢？世事難料啊。

沒過多久，妖王們見什么也沒有，就當自己出現錯覺了，齊齊向天河飛去。

涼若只覺得它們的氣息越來越遠、越來越弱，直至完全消失?？杉幢闳绱?，她也沒有放松警惕，倒是其他躲起來的修士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了。

結果下一刻，洞外就傳來了接二連三的殺戮聲和慘叫聲。

血腥味漸漸變得濃郁起來，涼若聞著差點吐出來，臉都變成了豬肝色。

或許是血腥味加大了妖王們搜尋的難度，在它們搜索了一會兒卻什么都沒有發現之后，終于離開了。

這次是真離開了。

沒過多久，源兮子忽然醒來，雖然看著還是一副腦子不是很清醒的模樣，可是卻安靜老實了許多，起碼不會發瘋了。

涼若見狀，從錦囊中拿出將兩件長袍和斗笠，生怕被哪路大妖看出源兮子情況不對勁，不然單憑他倆的氣息，一般的小妖早就繞道了。

妖域之中，本是妖王們整頓過手下的重地，此刻卻有許許多多年幼的小妖在不停嬉戲玩耍。

嗜淵站在大殿頂上默默看著這溫馨可愛的一幕，心中不禁感到一陣酸楚。

“很快了……無論結果如何，你們都不用像我們一樣踏著先輩的身軀在這里茍延殘喘了……”嗜淵喃喃自語道。

他又看了一會兒，小妖們也發現了他，對著他不停揮著爪子。

嗜淵也報以一個溫和的笑容。

不一會兒，它向西邊飛去，向下望，他看到的都是妖族的老弱病殘在努力地活著。

不一會兒，他到達了一個刮著大風的山谷上空。

正是飛沙谷。

嗜淵伸出手，許多光點碎片從它體內飛出，最終聚集在山谷中央，偶爾能看到一個纖弱卻散發著王者氣息的身影。

“拿到它，這是你唯一的使命！”

“使命？讓給你又如何？反正最后的結果都一樣。”秦無窺探著嗜淵的一舉一動，不禁輕蔑地嗤笑一聲，身后的沈清兒感到一陣莫名其妙，但也能猜到，肯定發生了什么大事。

只是，她不愿開口問。

二人就這么一言不發地走了大概兩天路，終于到達了圍云山。

沈清兒見此情景，整個人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事實上，她早有心理準備，沒有被這漫山遍野的小妖嚇到，真正嚇到她的，是那個同時散發著仙、魔、妖三種氣息的結界。

“看來干得不錯，沒有辜負本君的期望?！鼻責o不禁贊嘆道。

“你到底干了什么！”這下，沈清兒終于忍不住了，大聲質問道。

秦無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沒干什么，只是培養出了一個有能力保護這里的家伙，僅此而已?！?

說完，他就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如果你想保護這里，就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碎清理干凈?！鼻責o丟下這句話，解開了黑蓮封印，在眾目睽睽之下無視結界走進了清水鎮。

“你……你是……”猴子感應到有人進入，心中忐忑不安，喜憂參半，因為秦無的氣息它早已深深記下，它也知道，秦無不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專門進來殺人的，他不需要搞這么麻煩。

“好久不見了猴子，看起來不錯嘛，居然還活著?！鼻責o調侃道。

“大人說笑了……”猴子緊張得汗流浹背，身上的毛都打濕了一片，緊貼在皮膚上。

“把心放肚子里，好好看戲就行。”秦無一點都不擔心，也無需擔心。

“是……”

沈清兒看著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黑蓮，一時之間竟不敢去使用它。

小妖們也被這股強大的氣息所震懾，根本不敢靠近，全都瑟瑟發抖起來。

沈清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法力注入黑蓮，黑蓮迅速張開花瓣，暴漲至二十丈，隨即以它為中心，一束黑色的光圈如同漣漪一般向外擴散。

不管有沒有接觸到，那些小妖都難逃形神俱滅的下場。

眨眼間，讓清水鎮鄉親們吃不下睡不著的上萬小妖就被消滅得一點痕跡都沒留下，這里依舊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這……這是……”猴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它并不是驚訝于沈清兒的實力，而是里面混雜著的一絲若有若無的仙氣。

不一會兒，沈清兒無力地從天而降，吐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不振。

就在剛剛，她感應到了一個壓迫力遠在秦無之上，或者說根本就不是秦無可比的存在給了她一個警告。

“在凡間動用仙氣，是對天道的蔑視，必遭反噬，魔道亦然。如果你不是天地靈胎，早就死了?！鼻責o不知何時來到沈清兒身后，解開了她最后一道封印。

其實沈清兒沒必要動用仙氣的，只是她這段日子被秦無欺壓，這口氣憋得太久了，故而多此一舉。

“如此說來……我倒要謝謝你給我上了這一課么……”解開了封印的沈清兒實力恢復至巔峰，傷勢也好得飛快。雖為天道所傷，但正如秦無所說，她是天地靈胎，不是一般人，即便是這種傷，痊愈也不是很麻煩。

“不客氣。”秦無接受得很坦然。

沈清兒略微調息過后，追問道：“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可以肆無忌憚？”

秦無也懶得隱瞞，本來他就打算把真相說出來。

“從頭說吧。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還是魔宗魔君。”秦無席地而坐，開始講述起自己的事，一點也不擺架子。

沈清兒沒想到，自己想了解的真相居然可以追溯到這么久以前。

“當時我和妖族一個妖皇有過幾次交手，互有勝負吧，沒有狗血的惺惺相惜，只有對彼此越來越重的殺意。

可當時的我并沒有他這么閑，因為我即將渡劫，即便一直在努力壓制，也還是有壓不住的一天。

為了躲開這個煩人的家伙，我進入了攝魂谷。

當時的攝魂谷不算什么禁地，只是死的人太多，小有名氣罷了。

我一進攝魂谷，就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里面原來有一只快老死的青鸞?！?

“青鸞！”這下，沈清兒終于坐不住了，“你殺了它，還殺了妖皇對不對……”

秦無點點頭：“不錯，那只快老死的青鸞雖然依舊很強，但終究敵不過我和妖皇的攻勢。我連哄帶騙地忽悠了那個傻子，和我一起收拾了青鸞。然后，我假裝壓制不住，擺出一副被迫渡劫的樣子，等著他上鉤。

它沒有懷疑，出手偷襲了我，而我也借著一根青鸞羽毛和魔界之火把他燒得只剩一口氣，自己也奄奄一息。

然后嘛……天河的人出手了，補了最后一刀，卻不小心在妖皇的臨死反撲下中了血印。至于那個血印是什么，我也不清楚，當時沒看清，不過我要是和那人打個照面，就算他成了一團灰我也能認出來?！鼻責o說到這里，表情依然很平靜，仿佛事不關己。

聞言，沈清兒卻是萬分震驚，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能不信嗎？如果沒有天河的人，那赥煌真君豈不是在說假話？那個痕跡難道也是假的？

秦無并沒有理會她，自顧自地說道：“為了活下去，我附身在青鸞的尸體里茍延殘喘上千年。也就是那天，攝魂谷動靜太大，闖出了禁地的兇名。隨著時間流逝，星象大陣一點點自然生成了，很偶然，但是個可以利用的好東西。

如此不知多少年過去，直到我遇見林巫陽，才得到了重見天日的機會。”

“是交易吧，這我知道?！鄙蚯鍍夯貞浧甬敵鯏z魂谷里的事，終于理清了。

秦無點點頭：“附身之后，我又花了一段時間去適應，并拿走了一根青鸞羽和它三滴僅剩的精血，還把青鸞魂魄吸攝進我的魔君令中，然后毀尸滅跡，這才離開攝魂谷。離開后不久，那個赥煌就來了。我先是回了趟魔宗，用青鸞血替換了盒子里的天狼血，本來是打算留著布置天狼血陣的，不過既然有更好的選擇，干嘛不選？就是不知道那三個老糊涂會不會用……”秦無說著，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心里略有不安。

“接著才偽裝成林巫陽去看了看你們兩個，之后的不用我說你也猜得到。”

沈清兒點點頭。

“我跟林一軒說了一些事，但有些事情并沒有告訴他?！鼻責o說道，“比如他的玉佩?！?

“玉佩？”沈清兒略一思量，“你的魔君令？還有青鸞魂魄？”

秦無點點頭：“篡改一個凡人的記憶罷了，又不是什么難事。有魔君令護著他，他不會有事的，也算對得起林巫陽了?！?

“你還沒說完吧?！鄙蚯鍍涸铰犜叫捏@。

秦無笑著點點頭：“當然，你的黑蓮也是我送給你的，就是怕你哪天被雷給劈死了，還篡改了你的記憶，不然，天河損失可就大了?，F在看來，黑蓮也沒派上多大用場，有點多此一舉了?！?

沈清兒原本還很排斥黑蓮，聽到這兒，她終于開始重新審視它了。

“既然天道有限制，你為何可以不受影響？也是你的計劃嗎？”

對此秦無搖了搖頭：“確實有原因，但不是什么計劃，而是迫不得已的選擇。林巫陽畢竟是個體弱多病的凡人，身軀不可能撐太久。而且我可不屑于刨墳用尸體行動，就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竊了這方世界半日壽元，成了逆天之人，這也是我這么強的原因。如果你還有印象，那大概是你馬上就要去天河的時候，當時的你肯定有一種明知奇怪卻說不上來的感覺?！?

沈清兒記性極好，瞬間就回憶起了那是第一次遇到源兮子的那天，還有那一曲未彈完的《鸞飛青云》。

如果說之前的話讓沈清兒有些佩服秦無的算計，那么直到這一刻，她才正式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讓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亦正亦邪？一諾千金？傲慢無禮？老謀深算？深明大義？

似乎都可以。

“你在蓬萊能打贏我，也是因為我暗中跟那個源兮子說的，讓他指導你攻擊心臟。可是今日我可以告訴你，打哪兒都是沒用的，仙魔之下，我即仙魔。而他現在和我差不多，觸犯禁忌，折壽三萬年，只是方向不同，還是跟以前一樣弱罷了?！?

沈清兒聞言，連忙關心道：”他還好嗎？”

“死不了，那個叫涼若的小丫頭也在。”秦無說著，告誡沈清兒，“妖族的目的我很清楚，但我只能告訴你，它們絕不是在送死，如果可以，盡量對那妖皇手下留情，雖然很不爽，我也不認為它們就是對的，但我還是得承認，妖族有苦衷，開弓沒有回頭箭，它們也是無奈之舉，這是它們的一場豪賭，成王敗寇，自古有之?！?

“前輩為何不愿告知？”沈清兒疑惑道。

秦無的理由簡單粗暴：“老子就想賣個關子，不行嗎！走了！你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見秦無攆人，沈清兒也不多做糾纏：“今日多謝前輩解惑，前輩大義，晚輩定當盡數告知掌門長老，只是，殺死妖皇的那人是誰？”

秦無聞言，輕蔑地說道：“本君千年未見光明，他也即將見不得光明?！?

見秦無已經有自己的計劃了，沈清兒也不再多說，當即腳踩黑蓮，飄然遠去。

“逆天啊……畢竟只是逆天而已……又不是凌駕于天道之上……有些規矩，還是得遵守……”秦無出神地看著沈清兒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說完，他就看了看北方：“那邊也差不多了吧……”

北方是魔宗。

來者只有七名妖王。

天上十名高手打得不可開交。

“我說……照這么打下去……你們輸定了，別藏著掖著了，出全力吧，是騾子是馬也得好好遛遛才知道啊……”只剩上半身的六長老摸了摸胡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七名妖王見狀，也就不再留手，全部現出真身，雖氣息大小不一，卻全是雪狼。

“嘿呀——還小看你們這幫狼崽子了啊，有什么本事盡管使出來吧。”

七位雪狼王長嘯一聲，卷起萬丈雪浪，張開血盆大口，帶著可吞噬天地的氣勢向他們咬了過去。

三位長老不敢怠慢，全都嚴陣以待。

然而，就在此時，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

六位雪狼王竟然讓同伴咬掉了自己的腦袋，然后由剩下體型最大，實力最強的那個吞掉了自己的同伴。

“這是……”三位長老雖不明白這是何意，但也不敢有一絲松懈，他們背負的可以說是整個魔宗，輸不得，也輸不起。

雪狼王體型暴漲上千丈，妖氣已經遠超一般妖王，這不禁讓三位長老壓力驟增。

二長老輕描淡寫地一指點出，雪狼王一聲狂嘯，竟壓制了二長老，指尖都流出了鮮血。

見狀，其他兩位長老趕緊幫忙，三人合魔宗上下之力，直接洞穿了雪狼王的頭顱，頓時血如泉涌。

然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雪狼王忽然一口吞掉了大長老，其他兩位長老也狼狽逃開。

大長老也不慌張，主動進入它的肚子，直接把它捅了個通透。

銅頭鐵骨豆腐腰，就算是雪狼王也一樣。

大長老平安脫身，可就在此時，出現了詭異的一幕。

雪狼王的身體不再流血，而是漸漸飄散為滿天的雪花，融入了真正的漫天大雪。

“快走！”大長老驚呼一聲，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三人身形一滯，就這么和滿天雪花一起定格在空中。

下一刻，整個魔宗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覆蓋上一層厚厚的冰霜。

這是七位雪狼王舍命發動的封印，一定時限內，全天下除了天河的底牌和秦無，無人可以破解，哪怕妖皇也不行。

“越老越蠢……你們不是把青鸞血撒下去了嗎？怎么不用呢？又不是不能用，真是……在這兒好好反省反省吧……丟人現眼……”秦無都沒眼看了，揮手吸出了地下的青鸞血，隨手扔了出去。

至此，戰場只剩下了天河跟云集鎮兩處。